艾轩-有志者-92x73cm-布面油画-1980
如果说林明哲收藏了一段美术史也不为过,这段美术史中的“川派”作品具有“伤痕”和“乡土”的共性。正是这样的特点,让对“日式印象派”无感的林明哲眼前一亮,知道油画原来可以这样贴近生活。但林明哲接触到这批作品的时候,以四川美院为代表的“伤痕美术”和“乡土现实主义”已经在3次活动的推动下发展到鼎盛时期。
第一次是1979年,“文革”之后的首届全国美展“建国三十周年全国美展”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三位四川美院在校学生的四件作品——高小华的《为什么》、《我爱油田》、程丛林的《1968年×月×日o雪》和王亥的《春》获得油画二等奖,由此揭开了“伤痕美术”的序幕(罗中立的老师王大同也是在这一年创作了《雨过天晴》这样题材轻松的经典作品)。第二次是1980年全国青年美展,罗中立的《父亲》获油画金奖,带动了当时全国美术界的“乡土写实主义”思潮。第三次是1982年和1984年,中国美术馆两次举办“四川美术学院油画赴京展”,高小华的《赶火车》、罗中立的《春蚕》、何多苓的《春风已经苏醒》等一大批作品亮相。从那以后,艺术家们似乎有了方向,而这几个艺术家像神话一样屹立在很多艺术学子的心里,四川美院则成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神圣学府。
有梦想是好的,但追逐梦想的道路漫长而又辛苦,林明哲是这个过程的见证者,尽管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正好被他收藏。透过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我们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人们精神上的变化。[NextPage]
罗中立在作品前
1.罗中立 乡土之“父”
代表作:《父亲》《春蚕》
罗中立念大学二年级时,全国美展在美院学生当中掀起了很高的创作热情,他创作的第一件油画作品《故乡行》就上了美展,《父亲》是他的第三件油画创作。画《父亲》时,在绘画技法方面,罗中立借鉴了美国超级写实主义画家克洛斯的手法。其实这个借鉴也很巧,刚开始考虑这幅画时,罗中立刚好看到一本克洛斯的画册,被那种超级写实的作品震撼了,灵机一动觉得自己也可以这么画。《父亲》的创作时间快两个月,当时正是日均气温40度的夏天,罗中立在宿舍里赤膊上阵,只穿裤衩,吃住都在画布前,困了在地板上睡,醒来又接着画,极其投入。《父亲》在全国青年美展中获油画金奖,将“伤痕美术”和“乡土现实主义”推向了高潮。
在画出《父亲》之后,罗中立又连续进行了一些“乡土美术”作品的创作,罗中立说:“《父亲》完成之后画的是《春蚕》,这两件作品相隔整整一年。因为在我们的周围,现代化这种东西不仅仅是一个汉语中的词汇的存在,而且是悄悄地曼延开来。在我的心里,中国传统农民的分工好象与现代化没有多少关系,我是要从传统的这个角度把它再推下去,所以就画了《春蚕》。它可以说是《父亲》的姊妹篇,也是一种延续。在这个同时又画了《金秋》,就是吹唢呐的老头。后来又画了《祈》,大的油画就画了这4件。《苍天》是最后画的,就是一个赤背的老头在电闪雷鸣的雨地中望着苍天。”
和重庆大多数学画的小孩一样,考进川美附中和川美是罗中立的目标。初中升高中时,罗中立以片区第一名成绩考进川美附中。附中的老师教学尽职尽责,当时在学与教的关系上,教师有绝对的权威性,学生只是盲目地接受,很少加以思考。说起川美附中,罗中立最大的印象是很压抑:“附中给我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对于努力实现理想的人来说,有很大的压抑,学校里面最大的标语是‘文艺为政治服务,为工农兵服务’,提倡又红又专。大家的思想状态很激进,想认真地画画还要偷偷摸摸。如果不小心把握分寸,就会被批斗成‘白专’,是要被开除的。”
附中毕业之后,罗中立志愿报名到大巴山,后来又到了达县钢铁厂当工人,画大批判。整整十年后,罗中立赶上文革后第一次高考,进了川美。考上大学的时候北京正好有一个展览,他跑去看,那批油画给他的震动很大,他买了一张伦勃朗自画像的海报,至今这海报还挂在他工作室。当年罗中立想读国画系,以便跟自己擅长的连环画创作相结合,但这一年川美国画系不招生,他就进了油画系。“我在班上油画水平是最后几名,进去以后跟张晓刚住在一个寝室,他也心灰意懒的,我们状态有共同点。”罗中立入学川美之后的几年,正值“伤痕美术”热潮。但与周围大部分同学不一样,罗中立一直画一些表现主义的作品,比较追求形式的东西,画得很怪、很粗犷,而不是像其他很多人那样画得很像,在那个时候他这种做法很另类,也被同学认为是装怪。那个时候,学院的、俄罗斯的、苏联素描系统的那些东西才被认为是最棒的。[NextPage]
程丛林
2.程丛林 另类斗争
代表作:《1968年×月×日·雪》《迎亲的人们》《送葬的人们》
程丛林是书写20世纪中国美术史时无法回避的一位画家,他的成名作《1968年×月×日·雪》已成为近十年来国内出版的中国现代美术史专著阐述“伤痕美术”的主要支点。换言之,今天学习美术史的学生,是通过像《1968年×月×日·雪》这样的作品,了解什么是“伤痕美术”的。
程丛林生于1954年,他在1971年进入成都市五七文艺学习班学美术,那所学校是“文革”期间为培养政治宣传干部而凑起来的,他习画便是从那里开始。创作《1968年×月×日·雪》时,“文革”刚刚结束不久,从“文革”走过来的青年人,自然最容易从这一素材入手。在这幅画中人们可以看到,画面上武斗中胜利了的一派在押送失败了的一派;不论哪一派,他们都以为是在为真理、为正义而战。为了情节的需要,程丛林描绘了各种性格的人物,围绕已经结束了的血腥武斗,这里是狂热的欢呼、胜利的笑声、不屈服的目光、内心和仇恨——日记式的标题,把人们引到那1968年全面武斗的年代。程丛林在这幅作品完成之后,专门找来当年参加过武斗的几个年轻人,请他们提意见。这些参与者面对画面上真实的场景,感触极深,只是认为揭示武斗的残酷性还不够。不过,他们强烈要求作品正式展出,如果作品不被入选展览会,他们愿意把这幅油画抬在大街上游走,好让更多的人从中吸取教训。
随后的1980年程丛林又画过一张颇有争议的大画《1978年夏夜》,表现了“文革”结束之后青年渴望学习的场面。由此, 程丛林的创作是以“伤痕”为托, 而意在揭露民族的弊病。他创作的《1968年×月×日·雪》仍是情节性的, 戏剧性的,
而到了《1978年夏夜》时, 已反其道而行之﹐把以往惊天动魄的情节性抽去了, 把为了突出中心的构图抽去了, 走回生活的真实, 并且企图找到生活中本质的、病态的部分。[NextPage]
程丛林-迎亲的人们-送葬的人们200X3100X2cm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1990
从《1968年×月×日·雪》对苏俄油画的模仿起,他走过十年艰难、沉闷的道路。1986年,程丛林去了欧洲,在拜读了欧洲油画众多大师的原作后,他对油画本身有了更深切的感悟。在德国的奥斯纳布吕克,他沉下来画了三年,泡制出62米长的《送葬的人们》和《迎亲的人们》。这组画被视为程丛林最出色的代表作之一。在这组画中,艺术家试图对生命做一个完美的阐释:一群送葬的人和迎亲的人,行走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在空阔的大地、悠远的地平线、静谧而冷寂的时空里,他们完成了生命的无尽轮回。当黑夜降临,死神派来的使者引领亡魂走向归宿;当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分,迎亲的队伍迎面走来,随着盛装新娘的到来,新的生命行将构成,归去的灵魂又将回到这个不时前行的队列。
程丛林在“我和我的两张画”的文章中写到:
1979年,我24岁。一个拿来主义者,用别人现存的语汇讲述着自己对生活的感受。这年,我画了《1968年×月×日·雪》。
1980年,长了一岁。站到虚无主义者一边,匆匆把自己与前人隔开,勇敢地去创造“自己的表现形式”。这年暑假,我画了《1978年夏夜》,换来一次深刻的教训。
1982年,从四川美院毕业。此时的我,面临着危机,不乐意再看自己的作品,因为这些东西缺乏一种反过来吸引自己的魅力,信念变得朦胧。这一年,画了《同学》组画,流产的胚胎。
茫然中的我,为了摆脱困境,决定转投中央美术学院学习。两年过去了,我的热情受到油画古老传统的召唤,穿越了困惑,得到一片可供种植希望的土地。
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的印记,程丛林随着时代的变迁,印记的改变,凭借着艺术的敏感不断在寻找和探索新的关注与主题,《送葬》和《迎亲》在杜绝牵强附会的“拿来主义”和浅薄的“油画民族化”争论上,以作品本身打破这种论调。20世纪初他又拿出了新作《喜马拉雅·红墙》,被评论为“提示了艺术的实验性和经典性的一种关系”,而这种关系正式“急于脱贫致富与证明国际身份的中国艺术似乎还来不及思考”的问题。2004年,一向走写实路线的程丛林甚至在上海一次展览中大谈《黑客帝国动画版》与艺术解读。艺术有多少种面貌,他从未固执排斥或监守过任何一种类型。
从“文革”反思到新兴艺术,一路走来,程丛林从未停止过前行,他没有停止在“伤痕美术”的名声之下,也没有停止在当代美术的脚步之后,一旦时钟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他就能拿出新的作品震撼艺术界,几乎从没让期待者失望。[NextPage]
何多苓 1991年摄于美国 来源:《纽约,纽约以西》崔永明著 2003年
3.何多苓 诗意青春
代表作:《春风已经苏醒》
1948年出生的何多苓在1977年进入川美学习,回望那段学习生活,他说自己处在一种狂热的学习状态:“20世纪80年代还没有进入商品经济时代,中国人对思想、外来文化的接受与包容是前所未有的。大家都在谈萨特、谈梵高,那个时代充满了英雄主义、理想主义,各种各样的思潮对大家的冲击都很大。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个时代很好。但那个时候的束缚也很多,生活也很困难,现在这个时代虽然存在不少问题,但大家想画什么就可以画什么,应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年代了。”
毫无疑问的是,何多苓和他的一批同学画家在1980年代早期所表现出来的勇气极大地震动了当时的中国艺术界。回望当初,何多苓说:“当时我们主要交流的话题就是政治、局势、电影还有绘画风格以及怎么画、画什么。大家想找方向,但并不迷茫,因为路很多,而每条路都可以走下去。”《春风已经苏醒》和《青春》就是何多苓当时的代表作品。《春风已经苏醒》是何多苓研究生的毕业创作,开始他并没有打算那样画,里面主要人物一开始是知青,后来又变成农民,而促使他最终决定的是当时《世界美术》封底一幅安德鲁·怀斯的画(《克里斯蒂娜的世界》),那张画让何多苓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事后看来,这在当时是带有颠覆性的,也奠定了他最初的绘画风格。何多苓说:“我的早期作品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伤痕,或者是伤痕的一种,但这种‘伤痕’是一种表象,一种符号,实际上是想表现一种诗意。你可以把伤痕看作是诗意的一种,但那里面并没有包含苦难的意思,而是一种很美的东西。”
类似“伤痕美术”和“乡土写实主义”这样的艺术潮流后来沿着写实主义的方向继续发展,而中国的社会变革也为中国艺术的写实主义提供了足够的素材,但是何多苓的发展方向是向自己的内心走去,找到自己真实的灵魂,也因此,他的艺术开始发展为一种“心灵的写实主义”,也由此,他和其他艺术家的发展方向分道扬镳。[NextPage]
何多苓 春风已经苏醒 95x129cm布面油画1982
纵观何多苓从1980年代初期到现在的作品,虽然在不同的时期有所变化,但画面主体的孤独感和画家本人的凝视感一如既往。何多苓说他的作品表现的是个体而非群体的人,从1984年的《青春》、《蓝鸟》到1988年的《乌鸦是美丽的》、1991年《行走的女人与跳跃的狼》、《乌鸦与女人》等一系列作品中,何多苓塑造了一个个精神的空间,这些作品中的人物通常只有一位女性,她们陷入在自我的沉思之中,灰褐色的色调传达出浓郁的忧思,如同在挽留消逝的美丽,这样的作品结构甚至成为了何多苓的艺术图示。而他对自己画作的态度也耐人寻味:“我对买走的画都不牵挂,被人买走就是别人的东西,我对曾经创作过的绘画也不再留恋,艺术是要往前走的。”
何多苓眼中的林明哲
我真正卖画就是从林明哲开始的,当时通过别人的人介绍,林明哲花了3,000多美元买了好几张,当时的我很惊喜,原来画画可以卖钱。拿到钱之后立刻买音响和CD,因为当时的我对音乐很有有兴趣。
曾有一段时间林收藏我的画作是最多的,因为后来他到美国后又购买了很多。我们在私下是很好的哥们。他不像一个商人,说话轻声细语,也不像大陆的商人,很低调。因为他在成都搞房地产开发,所以我们的交往也一直延续到现在。他是一个儒商,他对收藏有自己的坚持,有时候我向他推荐作品,他都不会听,他知道自己要收藏什么。他基本把1980年代的中国艺术买断了,很多人都认为他可以做得更轰轰烈烈,但林明哲只要做他自己。[NextPage]
若尔盖冻土带,艾轩,65×52.5cm,布面油画,1985,中国美术馆藏
4.艾轩 苦尽甘来
代表作:《有志者》《第三代人》
1981年的某个清晨,刚起床不久的艾轩迷迷糊糊在食堂里排队打饭,听到广播里正在播报当年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的获奖名单,“金奖,罗中立……”听到这里,艾轩没反应,满脑子还在惦记早饭吃什么,“银奖,艾轩……”艾轩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作品《有志者》获得了全国青年美展的银奖。
得奖之前,艾轩的创作风格仍是“积极”、“高大全”类型的,而实际上真正促成艾轩画风转变的,是得奖之后有朋友叫他去一趟四川美院。这个时期的川美正值巅峰时期,各路高手云集,种种新思路在碰撞,艾轩来到这里一个月都没画画,只是和川美的朋友聊天喝酒、看他们画画就已经让艾轩身心俱受震动、酣畅淋漓,半夜他和何多苓喝醉了,两人躺在马路中央看月亮——这样的日子艾轩以前从来没有过。参军后,艾轩曾有多次去西藏的经历,而川美之行更加促成了他创作出《若尔盖的季候风》《没有风的下午》《冷雨》《也许天还那么蓝》《暴风雪扫过冻原》这样经典的乡土绘画。艾轩最初受到了美国著名的写实主义画家安德鲁·怀斯的影响,而后在摸索中渐渐找到了表现藏风的最佳手法。
艾轩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画画,但一直没受到什么专业训练,完全靠自己摸索。他从内心里渴望和崇拜学院的教学,很想考进中央美院附中。初中快毕业的时候艾轩拿着自己的画去北京一个叫作“少年之家”的地方,想到那里去学习。由于报名名额已满,艾轩被拒绝了,但他不肯走,大冷的天儿,他站在“少年之家”门口好几个小时,央求老师看自己的画。后来终于有老师被他打动,艾轩得以进入“少年之家”学习,继而考上了中央美院附中。
虽然在央美念书的学习时间被诸如掏大粪之类的劳动大大压缩,但艾轩还是有不少收获。附中毕业之后,艾轩下乡到张家口农村。最苦的时候到盐碱地里插秧,两条腿被烧得裂口子,走路都流血,艾轩用机油抹完之后再用烂布条扎上,就不管了,但后来又下地插秧时,他直接就昏倒在地里了。换了现在的我们来看艾轩这些经历,简直和旧社会的苦难差不多,但艾轩自己不觉得,对他来说,不能画画才是最大的痛苦。
有一件作品最能体现艾轩这代人的时代特点——《第三代人》,艾轩曾经说:“《第三代人》的创作是对那一代人的关注。这代人有很多苦难,留下了中国大变革时代的深深痕迹。画中人物直面走来,有诗人翟永明、建筑家刘家琨、画家张晓刚、周春芽等人,他们都是我们周围的朋友。当时这幅画一出来就引起了巨大反响,有咄咄逼人的感觉,这代人是转型时代善于思考的一代人,也是背负着沉重的中华民族使命的一代人。”[NextPage]
庞茂琨 《苹果熟了》150x100cm布面油画1983年
5.庞茂琨 置身事外
代表作:《苹果熟了》《触摸》
庞茂琨在1978年进入川美读附中,在那个时候,罗中立、何多苓等人已经进入四川美院开始读大学,川美的学生很少,大学和附中也没有分开,学生们都是在一起学习、吃饭,教室离得也很近。那时的庞茂琨很喜欢去看他们画画,当年何多苓考研究生的时候,庞茂坤就在窗外看着他完成了创作,可以说,学长们对于他的影响是巨大的。
回忆当年,他说:“‘伤痕美术’与‘乡土绘画’的相关创作一出来,首先是在美院内部展览,我记得是在位于行政楼上的一条巷道里。”这场内部展览给他带来的震撼很大,受到榜样的力量的影响,庞茂琨也将早期作品定位于乡土,《苹果熟了》就是他创作于大二时期的这一类作品。它是乡土画风和象征主义的混合产物,采用提纯了的古典油画技法,画面唯美得咄咄逼人。图中的彝族女性蹲坐在充满梦意的阳光下,借助手势眺望着来自观众的视线,她的背后是一片带有抽象意味的果林。画家用一个虚构的场景和想象中的时间季节来挣脱他的前辈——属于纯粹写实主义的乡土画派设定的孤芳自怜的抒情模式。现在看来,《苹果熟了》成了一条历史界线,它修正了四川绘画苦涩面孔的印象,放弃艺术家们精英似的说教姿态,转而注重艺术语言本身的视觉触及力量,改变了只有苦难才能作为伤痕和乡土画风主要符号的作派。而庞茂琨创作于1988年的《牧羊》则在画面中透出一种宗教式的静谧色彩,没有了感伤情调,他却赋予了牧羊女以圣母般的、理想主义的美,极力表现那超凡脱俗的沉静和纯洁。
在创作中,他在不断调整自己,他说:“我受了很多艺术风格的影响,也曾经模仿过‘苏派’。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开始喜欢上古典主义,现在我的很多创作理念都是那时候累计下来的。我觉得人在年轻时候接受的东西会一直沿用到老,我作品的技法、审美的基本点都是那时候建构的,只是在对时代的感悟上有所不同。”庞茂琨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其实是1984年创作的《苹果熟了》,但他更愿意谈起自己1997年的作品《触摸》。因为从1985年到1997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四川画派”似乎渐渐在消沉,人们能记住画家的名字,却不再提“四川画派”。
1980年代末到1990年代初,庞茂琨结束了纯写实作品的创作。当时中国社会开始转型,绘画题材也随之转变,艺术家的个性化要求开始萌生,面对社会变化,他的创作开始回归到艺术语言本体上。在转型中他一直处在矛盾中,寻找适合自己、突破自己的视觉语言。“触摸”系列是对古典主义本体的一种突破,强调一种心里感受,只有通过画面放大这种感受才能强调出对创作对象的捕捉与表现。[NextPage]
庞茂琨 摄于四川布托 1983 K空间提供
庞茂琨眼中的林明哲
我知道林明哲来四川的时候是1989年的秋天,之前他也来过但是那时还不认识。林明哲当时用2,000-3,000元把我们的习作都买走了,还拿出他们的杂志对我们说要用这批作品做艺术基金的收藏,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情不错。
那时我的代表作基本都被林收藏了,100张左右。1990年代中期,遭遇经济危机后,基金会就中断收藏我们的作品了。后来由于内部的原因,林明哲自己承担了所有画的费用,来到大陆做房地产。他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算是个儒商,经济上发达了之后,想在文化上面做些事,比较有抱负。他做收藏肯定也有投资的想法,但是他很少卖画,好的都留下了。
(编辑:符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