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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开幕,徐冰独家“指路”

2015-05-11 14:10:45来源:“一点艺术”微信公共号    作者:

   

  作者:贾思敏 徐冰

  采访者:贾思敏

  受访者:徐冰

  第56届威尼斯双年展开幕!自1993年以作品《天书》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东方之路”单元之后,时隔22年,徐冰再次受邀参加第56届威尼斯双年展主题馆展览。这22年里,当代艺术本身及其环境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贾思敏:您是今年威尼斯双年展主题馆的参展艺术家之一。主题馆和国家馆有何区别?中国艺术家参加主题馆展览似乎不太多?

  徐冰:第一次中国大陆艺术家被邀请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展是在1993年。这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中国艺术家进入主题展,但是今年有4个人,算是人数比较多的。而且这几个艺术家都不错。

  国家馆的展览和主题展不一样。主题展是由威尼斯双年展的总策划人,根据他的思想和他要说的事情,他认为的艺术界最敏感的部分而设定的。其实每届威尼斯双年展最受关注的都是主题展。根据这个主题展,各个国家馆再提相对的主题。国家馆的参展艺术家不是总策展人选的,而是每个国家推荐的,当然也要经过主办方的同意。


1993年,徐冰(左四)与参展的中国艺术家们在威尼斯。

  贾思敏:今年威双的主题是“全世界的未来”,您怎么理解这个题目?

  徐冰:奥奎在国际的策展圈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人。他出身于非洲一个很小的国家,是个黑人。最早他在纽约办一本社会政治杂志,他的很多朋友都是美国康奈尔大学、杜克大学的黑人教授。他们也对种族问题、移民问题特别关注。

  后来他介入艺术界,策划过“约翰内斯堡双年展”、“卡塞尔文献展”、“光州双年展”等。他每次策划展览都很受关注,也确实很有特点,比较深入。卡塞尔文献展是特别欧洲、特别西方中心的,2002年第11届卡塞尔文献展由他这样一个黑人策展人来策划,成为了一件很轰动的事。


本次威尼斯双年展的总策展人奥奎·恩威佐

  今年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叫“全世界的未来”。我觉得他的策展理念里“全世界”的“全”字加得特别好。他的阐述是从70多年前的哲学家本雅明开始的。本雅明谈论过艺术家保罗·克利的一张画,画名叫《新天使》。其实这张画是本雅明自己的收藏,所以本雅明特别讲到它。这张画画面是一个天使,翅膀张开了,正被一股特别强劲的风吹走。但它一直往回看,看着他离开的那个废墟,可是风又特别强劲,他不得不被推着往前走。这种强劲的风其实就是“进步”。从这里开始,奥奎关注的是人类现今的战争、碎片化等各种各样的问题与资本主义的关系。

  今年威尼斯双年展提前了一个月,会展览7个月。本来每年只展6个月。我自己分析,也可能是和米兰世博会赶到一起。在整个7个多月的过程中,每天都有关于《资本论》的讨论。

  贾思敏:奥奎和您是怎么认识的?

  徐冰:十几年以前我做了一个关于9·11的作品《无处惹尘埃》。当时这个作品在威尔士国家博物馆展览,获得了“Artes Mundi”威尔士国际当代艺术奖。奥奎是那一届的评委会主席。在这之前,他也了解我的创作。这次见面,他很兴奋,他说,我真的找到了我想要的作品。他说,真的很祝贺你,二十多年以来你的作品一直在往前走,而且是在和现实世界发生关系。[NextPage]


徐冰作品《何处惹尘埃》,尘埃落定,地面上显示出两行禅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的作品不太注重艺术形式、艺术风格本身。我觉得艺术风格、流派是没有价值的。在风格、流派之间比较来比较去,是无法推进艺术的。因为所有的流派和风格都是既定的、现成的语言和说话的方式,而艺术家要说的东西一定是这个时代才值得说的和过去没有说过的。所以所有的形式语言对我来说都是无效的。你可以借鉴,或者你可以参照,但不能直接用他们的话来说你要说的。


徐冰作品《天书》

  贾思敏:您上一次参加主题展是1993年参加“东方之路”单元,20多年过去了,创作和观念上有什么改变?

  徐冰:我最基本的艺术概念就是要面对时代的现场。艺术创作的思维动力,其实来自于现实所产生的能量。重要的是怎么样把现实的能量转换到艺术创造和拓展艺术理念上去。

  比如说,20多年以前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的作品是《天书》。《天书》是那个时代产生的作品,它出自和那个时代现场的语境。它和当时中国文革结束之后的文化现场息息相关,同时也和上个世纪末国际上的哲学最核心的命题:语言学里关于误读、传递的概念密切关联。它是那个时代、那个现场的一个结果。要是把《天书》放到现在,虽然它还一直被讨论,却已经没有了生成的必要性。


徐冰作品《凤凰》

  而《凤凰》这个作品,也不可能在《天书》那个时候出现。那时候中国和全球还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城市化进程。2008年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回到大陆担任央美副院长,我一直还在纽约生活、在切尔西艺术区活动,一定不会有《凤凰》产生。因为那个地方已不能够给我更多的动力和启示。

  一个时代的转折总是产生能量,而中国是一个总是产生巨大能量的地方。比如说1949年以后、刚刚建国的时候能量太巨大了。文革也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只是这个能量没有用对地方。文革结束、改革开放之后,又产生出巨大的能量,幸好这个能量基本用对了地方,所以才有中国的今天。作为个人来说,人生经历的转折,比如出国、回国,比如我曾经做了一段时间副院长,它属于教育和行政的工作。但是我现在辞退了这个工作。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新的阶段和转折。这些东西其实都会给我带来新的思想动力。这个动力是极其重要的,也是对我极有帮助的。行政工作虽然不太适合我做,但真正让我接了地气,让我了解这个国家怎么回事儿。艺术家必须有思维的能量,这很重要。

  徐冰:“行政工作虽然不太适合我做,但真正让我接了地气,让我了解这个国家怎么回事儿。”

  贾思敏:20年前我们还在学习西方的当代艺术,20多年后,中国的当代艺术和西方当代艺术是否还存在差距?

  徐冰:很难说差距。当然,当代艺术这种形式、这个框架确实是西方人创造的。我们开始得晚,如果这么说,可能我们有差距。但是话说回来,这个领域西方人开始得也很晚。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年轻的领域。所以,中国当代艺术中的很多问题,其实也是全球当代艺术中的问题。这个领域的问题很多,因为它不成熟,它还在探索。但是有一点,中国这个地方确实是很具有实验性,而对真正具有实验性的艺术家,这是一个难得的工作和生活之地。

  贾思敏:西方世界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认识和期待是否有所改变?

  徐冰:有所改变,但缺少一个准确的判断。这是因为中国这个国家和社会就是非常难判断的。由于缺少这么一个总体的价值判断,对当代艺术就无从判断了。因为中国当代艺术是包在这个之中的。

  但是西方人也觉得这个地方的当代艺术不容忽视,就像这个国家不容忽视一样。由于过去的西方中心主义,他们确实对西方之外的文化缺少了解。我想他们在加紧地补课,不是对中国当代艺术补课,而是对中国的问题补课。他们已经意识到,我们对这个文化和这个国家不了解,再不了解就晚了。

  (编辑: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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