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菲
当代水墨艺术家党震
党震作品中时常会出现一位旁观者,比如作品中穿西装的男子。
采访者:彭菲
受访者:党震
6月7日下午4点,党震个展《双瞳记》在上海玉衡文化艺术中心展出,这是党震继今日美术馆之后沪上巡展。本次展览集中展示了党震近一年的最新创作。
党震的作品具有鲜明的双向主线:焦虑、压抑的都市人群和以陕北风情为主的风景绘画。这好似生活的两面:都市人经历着信仰颠覆和价值观的背离,变得孤独无措;而陕北村落的风光与民情,一年四季,二十年都不曾改变。
最初学习中国山水画的党震,在大二转到水墨人物工作室。2007年,他开始创作《灰色寓言》系列,以绘画的方式,重塑一位位历史人物和戏曲片断。如今,不惑之年的党震,在作品的处理上省略了很多细节的捕捉,在新作《新水世界》中,你几乎看不到人物的五官和神态。党震告诉记者:“我要用更轻松的方式去画,这种用笔的自由和果断,让我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兴奋。”
记者:党震老师您好,《双瞳记》的上海站与今日美术馆的个展上,展出作品有哪些不同?
党震:今年5月17日,《双瞳记》的展览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展出。6月初拿到上海玉衡艺术中心来做巡展。主体作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基本是近一年左右的创作。不过,本次展出玉衡艺术中心早年收藏的作品《灰色寓言》。另外,我补充了一部分手稿,是写实的风景。因此,这个展览反映了我这一阶段主要的创作理念和思考问题。本质上来说,这个展览是北京个展的延续。
记者:我们看到您说的小幅手稿,大多是陕北风光。您何时与风景画结缘?您的风景画与传统山水有着明显的不同,您对此做了哪些试验。
党震:我从小接触中国画,最早是从山水画入手。我最初考上中央美术学院的时候,也是山水工作室的学生,只是在大二的时候,我转到水墨人物工作室。后来人物和风景这两条线也都在画。我认为,现在的风景画从构图和笔墨方式,都和传统山水画有所不同。我会借鉴、融入更多西方现代的元素。比如,写实类的风景我会介入更直观的视角,甚至保留在美院学习素描的认知,采用综合材料和工具在纸上画;而抽象风景中可能更多运用诸如肌理、质感的构成、以及空间的体会。这些元素都是传统山水画不曾涉及的,让我觉得风景画能与人物画一起并进,成为我绘画的两大主题。
陕北是我艺术的福地。我从1995年至今,去了二十多次陕北。每次都在同一个村庄里呆个十天到一个月。那里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情怀都让我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也是在陕北,我的风景画找到一个形式上的突破。随着对当地人文的了解,我对以陕北为主题的创作方式,有了很多的思考和个人的体验,于是,我的思考转换为我的原创作品。这种方式也延续到其他地区的写生,比如济南近郊,泰山汶河流域。当你静下心,观看自然,很多内心的感触是相同的,不会受地域的局限和季节的干扰,反而能够发现更多原来没有发觉的感动。
记者:人物画作为您创作的另一条主线,有着鲜明特色。您在作品中加入了很多典故,与传奇的历史人物,您如何将这些广为流传的故事转换为自己的思想载体?
党震:人物画的创作差不多在2007年前后,是在中央美院读硕士时开始的。当时我的导师是田黎明先生。在我研究生毕业展的阶段,我创作了三张2米乘以3米的大画。当时是以都市生活的背景下,讨论人类的境遇与生活。七零后的画家的成长经历,中国的社会在三十年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的感受是非常直观的。伴随着社会的变化,我们的信仰、人生观和价值观会遭到挑战和颠覆的可能,内心受到强烈的情感波动。所有的一切都会让我感受到强大的焦虑感,所以在《灰色寓言》的创作之初,我最想表达的人性的压迫感,他们可能无措,可能受到伤害,可能希望获得救赎。
之后,我在作品中加入了一些戏曲、神话和历史人物的元素。比如很多人提到的项羽。我是想要把戏剧化的因素融入进来。传统文化中,戏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中的悲欢离合、感人故事所折射的人性感受,是不会因为时代变迁而改变的。因此,我想用当代的方式表达,同时融入我的思考。比如,项羽坐在那儿,他并不是在考虑中国戏曲该何去何从、如何发展,而是一种孤独感——当失去一切,环顾一周只有自己,可能这种孤独感会伴随一生。我想要把孤独感无限放大,同时让每位观赏作品的能都能体验。因此,作品中的元素,只是一个承载,承载着我的思考。
记者:我们看到您的作品中,除了主角以外,总有一位旁观者的角色,他似乎在审视画中人的故事,您如何评价这位人物,他是否代表您的观察?
党震:在我的画面中,在一个环境里,一个场景下,或者一个视角层面下,我并不想只是出现一位主人公。有时我会安排一些比较突兀的元素。包括穿着西装的男子,这是我自我内心映像的反射。他在以冷眼旁观的角度关注着“画中人”,就像是一位观众参与到画面中去一样,让他们产生共鸣,这也是超现实主义戏剧化的一个因素。
记者:2014年创作的《新水世界》,我直观的感受是更清爽了,连人物的五官和神情都淡化了,这是您近期的创作追求吗?
党震:艺术的发展是顺其自然的,我个人语言的变奏也是如此。在过去的描绘中,可能有更多具象的刻画,以及复杂的细节的描绘。最近一年中,我发现我想要更加“轻松”地去表达,所以在画面上省略了很多细节的捕捉,用笔也更加放松了。当我发现我能够更自信地用轻松、果断的方式去画画,这种无所顾忌的快乐,让我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兴奋,我会延续它。
记者: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