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玩玩
凯伦·史密斯
采访者:石玩玩
受访者:凯伦·史密斯
凯伦认为用年代来概括一个群体80后之后不会再有了,80后已经处在了一个从集体走向个人的转折过程中,今后的年轻人更加自我、碎片、独立。她坦率的认为这批年轻人处在一个没有明确的文化价值、没有明确的艺术心态和没有自己的位置,并且所处的生存环境更加复杂,时时刻刻需要应对学术、市场;画廊、美术馆、收藏家;鼓励、自省、运气、坚持等多方面多层次的挑战,所以我们不应该这么着急的给他们定义或者将他们推上舞台,否则只能是拔苗助长。
80后是最后一次用一个年代说明一个群体了
石玩玩:你怎么看待80后这个概念?
凯伦:“80后”可能是最后一次用一个年代来说明一个群体。比如我们能明显看到作品气质上50后与60后的区别,跟70后跟前辈艺术家作品上的的差别更大了。再往后的仇晓飞出生于1979年,你说他和一个80年出生的艺术家有明确的区别吗?我认为不一定。
石玩玩:虽然很难区别1979年与1980年出生的艺术家,但80后确实是一个比较明确的文化概念,我们还是用这个概念继续往下聊吧。国外有80后这个概念吗?
凯伦:这个说法本身也是有意思的,其它的国家没有有这个群体的概念。80后这个概念具有中国的社会特色。
石玩玩:中国的80后有没有比较明显的特点或者特征?
凯伦:我参加了今年一些80后的展览的推荐人评委工作。我发现我对人出生的年份没有概念,特别是年轻人。我们更多的说法是“年轻艺术家”,我已经有过好几次推荐的艺术家,组委会都跟我说他们不是80后。同时我不是很愿意跟最年轻的艺术家合作,他们还没有成熟,需要给他们时间和空间成长。策展人和画廊不应该这么着急的把他们推向前台,这样对他们会很危险。
石玩玩:80后现在面临哪些具体的问题?
凯伦:80后面临的危险是没有艺术家价值观,很多艺术家是按照市场判断艺术价值。并且在这个大环境下,没有好的声音去影响他们。80年代有高明潞和栗宪庭,到90年代还有一些,今天几乎就没有了。现在年轻人里像鲍栋他们虽然不错,但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艺术市场的拍卖从2006年大家才开始有印象,到今年的2012年才六年时间,好像大家都觉得作品的好坏是由拍卖行所了算。市场这个概念往往是非常暧昧的东西,更多是经济诉求在起作用,或者是追时髦,将来的历史是不会谈到市场的。[NextPage]
如果你的作品足够前卫,你要保持足够耐心
石玩玩:年轻艺术家从大学毕业到成熟大概多长时间?
凯伦:这个很难说,对很多艺术家来说可能需要靠运气。年轻艺术家毕业后来到北京寻找机会,又需要找工作生存下去,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到艺术家的心态。北京的这种竞争很厉害,如果你知道你的邻居是某某艺术家,作品卖的比你好,机会比你多,你就不会有很好的心态去做作品。艺术家也会觉得谁都不来找我,是不是我的作品不够好。我觉得这些想法很愚蠢,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比较优秀,做的是足够前卫的作品,那这些超前的想法是需要时间让别人了解你的。如果别人看到你的作品马上就接收了,那证明你没有什么前卫性。
石玩玩:最近有哪些项目是跟年轻艺术家有关系的?
凯伦:我最近有个项目是跟年轻艺术家有关系。我觉得中国的艺术教育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会告诉学生应该怎么画画,学生也形成了这种依赖。但毕业后就会很不习惯,如何形成自己的艺术观点?如何判断眼前的事物?刚毕业后的2-3年对年轻艺术家又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找了4、5个像这样的的年轻艺术家经常一起讨论问题,我像一个辅导员一样给他们一些建议,聊一聊作品方案。他们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这个项目是没有展览或者市场上的目的,我只是想用我的经验去帮助一些年轻人。
石玩玩:目前这些80后为主的大型展览适合80后的艺术家吗?
凯伦:我知道的有中央美院美术馆的“未来展”和“青年艺术100”。这两个展览有非常大的区别,美院的活动我觉得做得挺好的。第一,我觉得徐冰做的挺好,他考虑到“艺术”。另外的“青年艺术100”完全是一个商业活动,我觉得做的非常不好。现在在中国很多人喜欢赫斯特,我采访过他,他说: “钱要追着艺术,不是艺术要追着钱。”但是在中国我觉得是艺术在追着钱,这个活动是比较典型的。我很认真的去看了,我没觉得展览里面里面有任何的价值观。
石玩玩:这几年,资本跟艺术的关系一直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艺术家是不能跟着资本后面走,但也不能否定资本对中国当代艺术这么多年的发展所起到的作用。
凯伦:这个我同意,但我还是从骨子里很反感资本对艺术的过分介入。资本需要的永远都不会是艺术,他们是希望通过艺术赢利,这个是所有艺术家都必须要知道的。我能理解中国这几十年来努力的发展经济,从一个贫穷的农业国家发展成一个工业化现代化国家的心态,但是当我们有了钱之后再如何看待钱呢?另外还有学术问题,中国艺术界对学术的理解也存在的偏差。很多人理解学术就是你找个人写一篇文章,并且你看了文章后你会发现这个文章跟他的作品没有任何关系。文章里用了大量哲学家、名人的话,而且读起来很费劲。在西方你会发现,最有影响力的评论是在《泰晤士报》、《纽约时报》这些大众传媒上,并且每一篇评论都会清晰易懂。
运气不好的时候还能坚持,一定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石玩玩:从你的经验来看中国80后的艺术家他们面临的竞争是不是比前面的人的竞争更激烈?
凯伦:我觉得更加复杂。80后相比较前辈艺术家还没有明确的文化价值、明确的艺术心态和自己的位置。中国没有好的收藏家,大部分有钱人是按照知名度去买艺术品,按照表格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划勾。这种只买名牌的心态跟富太太去路易威登商店是一样的,这对身处其中的年轻艺术会有影响。并且中国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美术馆,年轻人的展览只能在画廊展出。我现在在做OCT的项目,能做成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希望能让整个环境尽可能的多样化一些。
石玩玩:OCT的项目虽然不错,但这样比例还是太少了。
凯伦:除了机构的展览,这几年我看到的艺术家自己组织的活动太少。我肯定很愿意看到这样的活动,但现在没有办法看到,只能看画廊的展览。但值得提到的是这几年有一些年轻艺术家群体比较有意思,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但我看到他们一起创作的东西还是有力量的。比如像“GUEST小组”、“乌托邦小组”、“和谐巴洛”、“无关小组”。可能年轻人自己一个人会面对非常具体的压力,但大家一起做会更加放松,做出来的东西会更加自然。
石玩玩:你觉得在未来五年之内80后艺术家会不会取得一些重要的成就,或者他们是否能够站在一个重要的国际舞台上?
凯伦:这个是看个人的,这个不能作为群体来讲。艺术家必须要有他的特点,要不然你分不清他来自阿拉伯、南美、俄罗斯,你必须要有你的特点才能有长期发展的可能性。还需要跟好的画廊合作,画廊毕竟现在还是会起到一定作用,这个不能否认。还需要运气,和对自己作品的态度。如果在运气不好的时候还能继续坚持,我觉得他一定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编辑:符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