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吧

钥匙链等

当书写者变成了“输写者”


                            ——记一群普通的年轻诗人


    原本许诺为每一个投稿者的朋友写一段评价,但是收到稿件之后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暂不说很多朋友的才气优我百倍,其中努力和坚持的心情是真正难能可贵的事情,过多的褒贬批评,不过是评论者为自己树立口碑的手段,我不喜欢这种做法。


    与很多朋友一样,我第一次投稿也是在百度的“现代诗吧”(我无意为百度做植入广告),投稿之后期待了很久,关注、评语或者一个奢求——“精品”,后来即使写的多了,对这些小小的评价和褒奖也是非常在意,或许因为写作者本身就是脆弱的缘故吧。


    现代诗吧中有很多脆弱又年轻的写作者,孤独、愤怒、自满、骄傲、矫情等等情绪在诗吧中都表露无遗,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年轻的真诚表现——不像狡猾的长者善于隐藏真正的意图。


    年轻人相对年长者也更容易被诗歌吸引,或许因为诗歌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冲突,诗歌中最隐晦的表达也很容易被人接受(李商隐或者里尔克的那些个例子,这里就不列举了)。诗,在年轻人的心中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些忐忑与迷惑,那些伤感和愤懑,为什么总会以诗歌的形式保留在文本中,或许原因很简单——人,需要表达,而诗是人表达的一种方式。


    “输写者”是小编自造的一个词,在网络和电子终端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的当下,用纸笔书写有点像种个人的奢侈,起码在小小的现代诗吧里是这样。


    在键盘上敲击诗篇中的意象,甚至利用手机在晃晃荡荡的地铁里,划刻出每一个字都带有“字号”的诗句,繁忙的生活,近乎苛刻的写作时间,或者仅仅是因为不再有拿起纸笔的习惯,“输写”似乎已经成为很多年轻人的常态。


    小编本期推荐给《诗托邦》的稿件基本都是来自于“现代诗吧”的80后、甚至90后的朋友,其中不少也是小编所说的“输写者”。希望能获得各位编辑的喜欢。(钥匙链)

 


艺术的真正样式


1


    紫怀音


声音是一只年幼的小兽

脚踩结冰平面而来

而人类的光滑向下

持续中带有痛苦的干燥

盐粒富足但收获甚小

抖入太平的同时

不甘于此

因手不会骗人

多年来它们具有暗影

能够吃咽或飞行

热爱方向但从未有方向

是一条带淤血的尾

沿着人世摇摇欲坠

而一些沉重仍趋于

封闭中的打开

在门内和门外持有自身

但它们并不惧怕

那被强加定义的轻

任无法张开的嘴巴

在黑夜自尽吧

失去抵达的生

并不是不能被阐释的

非生即死

因此灯火逐渐不言自明

清洗自己的手



 

一碗羊肉汤


    紫怀音


热是一味流淌

的中药。敷下一坛

心凉。在手指关节处

隐隐作痛,像落入

舌根花朵的清苦,

近于挑剔

多好的一次和泪水

彼此冷落

但汤水仍在流淌

汤是一只饱和的胃

住着一些生和死并浓

至发出香甜

而风吹过这些时

我和汤都无能幸免

原来死是温暖的

它住在汤以内

窃窃自语,含沙射影

死是温暖它流过我手背

它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对于事实的期望


    众树歌唱


花园以某种期望外的方式

占据整个表面

我们能够平静地吞吐。表情像梦一样富足。


从麦克风边的克制

到旗帜取得关注,我们难以平复

我们断然肯定。但并不知晓,该

取走何物?对话能否温习?

是否,被抬走的河床下面

眼睛仍有爇烧盈余?

布景内,还寓有不可承受之拥簇?


尽管事实能被饶恕

并一再强调,绝望自诞生起始

就补灌自身的泉水

是渴饮而不可穷尽的事实泉水。


 


低保户队伍


    众树歌唱


领取低保的行列逐渐缩短

我们丧失批评的能力

为一小队移步向前的共同事物


我相信结束后你们会坐到餐桌对面

进食中都忘了

黎明之时,天黑之时

必须学会抵制恩惠的技能


我们在被遗弃中必须学会的东西

正穿越夏日风暴,徒然,

奔袭并占据我脑。


 


铁椅


    众树歌唱


他们很早就入门,带着

离开的准备。

他们在浴室学会游泳

他们的礼貌更为成熟



他们逡巡在这些的底部

乖巧地翻新钥匙,翻新一些

经典例子。

在每一个被表述为美好的

群体的春天,

安慰性地扩大居室。他们

没有,

多余的权力



仅仅像婴儿

隔着阻碍的玻璃

他们看到自己端坐在售票处的铁椅。




     众树歌唱


一片奢华的伟力

一阵人群的必须,这么多这么多,已经多自在了。

必须说

“我们的赌性已经全部开发出来了

我们的舌头已经全部吃下去了”


被烫伤的已不是火了

是我们油烫烫的核儿

核也吃下去了

必须说

“我们要去控制这个世界的通货膨胀了”


我们吃下我们了

我们吃腿我们吃性吃了这个口吃

我们控制我们在我们内


必须说

“我的命运竟然是我们的命运了

我的闪电竟然是我们的闪电了”


必须

我吃我们了。


 


认识论


    众树歌唱


1


整个存在的场合处于焦灼之中

我们克制住,对爱情 道德以及宗教

显得无益的理解

甚至适当移除,建立在过程上的痛苦

如果长时段的交流,把人与物对立的风格

变得僵硬

我们终于发现,一种绝望的关系,并在

试图

置身于此种关系之时

把我们无法辨别的船,接回来。


2


我们偏爱不置可否的态度,以此

复杂日常的悲剧。一方面

我们体会到,自己被生活牺牲。一方面

过程,被雪化的表情覆盖

但终日不知,覆盖为何物


3


我们站在无边的雪景之中,觉察到

一种进入,一种消弭


溪流上,封雪渐渐消融

山谷间,鸟无言划拨

越过规律的边境,我们愈加脆弱,掉落时变得倾向于节制

在安全的上部,长毛兔逃脱,让旁观者,顿感

狼的索然无味的驱逐

和世俗的爱一样,旁观者无所事事

只是一再而再言说,仅遗有白杉空悬而不知何为言说。


4


古老的我们,得益于

花与叶相抵牾的颤动

我们如何处理,又是怎样

被自然修缮。

命题接触命题,刹那干燥

我们被无虑的问答归纳

所需掌握的,无非是无视

属于海的安定的遥远。


 


几首小诗


    名月何需医


1


在纸上,和墨

拥吻成一局新月

感到黑色的肺

在进行扩充式的吸纳

这黑色的轨随后探入

蝴蝶的茎

细长依次缓慢分化


2


又一场姓氏

被我遗失于晨起

它们都是些嘴

但还没找到语言的位置

地下有一些草药

迎风化作你

你和泪水有何不同

你和夜晚有何不同


3


我在手上呼吸

吃饭,睡觉

并且触摸自己

这些干净的流放

手无法说出

因我是手我从未开始

孤独多想进入我

爱多想进入我

但它们首先要有温度


4


光落进一口我中

光是一口

我是另一口

并可以来回交换

一些人打着光走入

又走出

他们似乎是我

又似乎不是

没有人强求


5


夜很深了

又如何

我颠倒并下坠

像第一次的出生

但此时下方

并没有一双手

在等着

接受我


6


我会走入

许多个时辰

但无法更多

因为时辰

也和我一样

一无所有


7


一些风走了

一些风来到

它们也许会在途中

相遇

轻声问起

来或去


8


水声从背景渗出

忘记了应有的形容

澡是洗自己时流下一些音节

般汗水的吗?

它是单独的一次自容

有地或无地都一样


但的确

很久没为你作答了

时光折起我的身体

使它带有回味

但声音不在其内

它是一滩影子

无对象地悬浮于空中

又聋又哑


陷入镜像后

舞台更空旷了

这些年

多少怀带风暴的进行

于此反复但沉默

而这些沉默彼此抵触


不见你将使你共有

我不配得到

于是孤独依然自言自语


 


一个深山的屋


    清澈如绿


光线的暗灼

铺洒一个形体的墨画

空间里随意流动

屋里桌上发黑面包

与屋外漆黑阴冷的天

相互比拼着

蜷缩角角的猫

不时发出惨淡的叫声

冷饿使它看起来

更加的可怜

风啸飕而过

没有停止欲望

摇摇曳曵的烛光

很是危险

门窗吱吱作响

和一只讨厌

捣乱的耗子一样

朦胧布纱

遮下本不明亮的月光

深山的一座屋

越发显得凄凉


 


侵略者


    残花香


战争一旦打响

这里的蓝天、白云

会是你的天堂

这里的大地、黑土

会是我的地狱


天空中没有了伞兵

侵略者的希望

也变成了蒲公英


 


麦加


    布落 


所有非诗人和诗人的

虔诚和非虔诚的头颅

钻木取火的笔尖

指向天空


太阳

他需要一只口罩

我们燃尽人类最后一根蜡烛

再洗净双手

一起祈求月亮吧


 


水中菩提


    苏栖平


就像端了一片天空

来到湖面

双手撑开了一生的风景

水声跳动 变成我唯一的触角


水声跳动 是水在燃烧

水是水的灰烬

我在灰烬中照见自己

仿佛伸向深处的容器 汲水

在水面 我取回完整的历史


我曾是大海 了解盐分的去向

我曾是江河 人们用我定义东方

我曾是雾 劈头盖脸地闯入

竟能在舌尖上安息


我挣脱如吃惊的裂纹


在水中

我如一张使用过度的纸

摊开的一刻

被全世界宽恕


 


G大调


    麦子


我的记忆里有一只蝴蝶

它挥着白色的翅膀

在脑海深处的

一颗花开的老槐树上嬉戏


我撑开厚重的双眼

母亲便在梦里

她的手仿佛就是婆娑的枝娅

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母亲还递给我一双筷子

一个熟鸡蛋

一包很入味的酱菜


我慢慢咽下一口小米粥

粥像蜜糖一般

母亲的青春年华被打的粉碎

磨成一股悠长 悠长的米香

飘散在所有于我有关的

梦里清晨 那一只站在槐花上

流着泪的蝴蝶


 


注定


    麦子


如果四季可以安然无恙地

从白色的窗台路过

如果白昼和黑夜可以一直默契地

交换彼此的领地

如果故乡和异地可以消除芥蒂

用一张普通的车票

一通简单的电话

一盏不流泪的明月


那么,我和我脆弱的世界

都注定只是

一场华丽的梦 


 


你的梦,在我的梦里


    麦子


今天蓦然间

触到你离开的季节


我的眼睛里

掏出一口井

我握不住桃花的枝桠

就像藏不住一半欢喜一半悲伤的你


抽搐地在口袋子里

翻出昨夜刚买的还没来得及拆封的香烟

取来你心里的透明的火

把自己点着

睁开或者闭上眼睛

都不能替你捎去

妩媚耀眼的阳光

都无法替你抹去

天真无邪的月色


那么,请允许我

在茶余饭后

继续在心底的深处

挖一口没有清泉的井

把你 以及你敞开衣裳的诗文

埋在你细声说离别的今天


我没有见过面可爱的友人阿

容我这样对身边的人

提起你 :


他是诗人

他也是诗的孩子。


 


如果写诗是一件幸福的事


    麦子


不开灯

在地板上铺一张凉席

不点火

烟草干涩

白酒毒舌


找一支笔

戳破皙白的心纸


每阵活着的风

都有眼睛 鼻子

每个在夜晚爱上我的

都拥有一面镜子


日子 太长

时光慢到眼角

信手涂鸦


如果,我是说如果

写诗是一件幸福的事

灌些白开

修剪胡须

埋头 睡在自己怀里


 


卸妆以后


    麦子


你笑吧

尽情地笑吧

你越是笑的大声

我的表演

才更加完美


嘘,嘘

卸妆以后

用一把并不锋利的刀

沿着你的脸颊

割下你所呈现给世人的

发臭的面具


别装了

还要采访我

趁背包还没有填满虚荣

我还要继续上路

赶往下一个

精致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