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宸亦
布兰威尔·托维(Bramwell Tovey)指挥录音的唱片得过格莱美奖。他说:“我是那种需要乐手每时每刻都看着我的指挥,因为对于自由节奏(rubato),心情会影响灵感。”指挥古典音乐规矩太多,所以托维说他需要用爵士乐来“调剂”自己。他在自己的爵士三重奏乐团里担任钢琴手,为了抵御上海的寒冷,托维在采访休息室里即兴弹起格什温的作品,“我有即兴演奏的能力,当我得知这点时,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你知道,大多数古典背景出生的人,早就食古不化了”。另外,托维也作曲,写歌剧,为电影写配乐。1月中旬,托维与上海交响乐团合作了一场名为“向贝多芬和肖邦致敬”的音乐会。在上海的一个星期里,托维仍每天在宾馆房间里加紧“攻克”新作——一部述说走私贩子、大商人亚历山大·凯斯(Alexander Keith)生平的作品,融合爵士、打击乐、合唱的“全新歌剧”。“我想写点更现代、更顽皮的东西。”他说。
托维的确多才多艺,不过,他最大的本事,是在音乐会开场前说笑话。身为温哥华交响乐团首席指挥,托维每次在开场前介绍曲目时,都会结合最近的时事动态,用简短几句话逗得观众们哄堂大笑。托维的幽默功力堪比喜剧演员,他认为,笑话必须根据观众定制,欧洲的观众和北美的观众对幽默的品味不尽相同,而幽默的精髓在于声音的抑扬顿挫和抖包袱的时间点。托维说:“大概是10 年前担任卢森堡音乐总监的时候,我意识到用幽默为音乐会添色,也许并不是件坏事。你知道,音乐会总给人一本正经的古板印象,而作为一名指挥,也许我同观众的交流为零。就像你请朋友到家里来做客,既不拥抱也不打招呼,直接进入用餐环节,晚饭结束后,客人们又一言不发地离开,多么别扭。”虽然无法用中文说笑话,但深表遗憾的托维还是没放过拿自己名字打趣的机会:“其实我知道我名字的缩写是‘BT’,在中文里是不好的意思,但这种笑话也许只能留到后台用。”
“现代人的健康生活,必须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放松的时候放松,不能总是一边倒”,这是托维的观点,而他本人似乎就以身作则。平时爱开玩笑的他,创作的音乐却宗教色彩十足。2003年,他创作的大型交响声乐作品《为烧焦的头骨所作的安魂曲》(Requiem for aCharred Skull),荣获当年Juno最佳古典作品奖。“这部由6个乐章组成的大型安魂曲是为科索沃战争所作,”托维直言不讳地说,“布莱尔真不是个东西,作为一个英国人,我为他感到羞愧。”当时,托维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幅正在燃烧的头骨的照片,“那看上去似乎是个孩子的头骨”,而同时,布莱尔却在组织庆祝战争胜利的庆典活动,“我是个艺术家,通常我并不愤怒,对政治没兴趣,但是那次我感到怒火中烧,必须为此做点什么”。
这部“安魂曲”动用了一个大型的铜管乐团和合唱团,具有中世纪的色彩,这也许同托维的音乐背景不可分割。托维的爷爷是“救世军”的牧师,而他自幼在教堂里担任合唱,演奏小号。“救世军”是一个成立于1865 年的基督教教派,以街头布道和慈善活动、社会服务著称,被誉为“以爱心代替枪炮的军队”。托维说,“救世军”并不像它的名字听上去那么愤怒,也不像天主教那样严格,是一个社会服务教育组织。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是会员了,但“救世军”的宗教音乐传统却给他带来了根深蒂固的影响。
严肃完之后,在采访接近尾声时,他拿出一张自己的专辑送给记者,一边介绍曲目一边说:“这首也许要喝上一杯,那首,要喝上一瓶。《安魂曲》需要点上一根蜡烛听,哦,如果你有许多蜡烛,那就更好了。”
(实习编辑:陈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