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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观社会中的记忆、政治和真实

2012-11-29 11:24:36来源:时光网    作者:zerone

   

  当真实的世界变成简单的图像

  ——居伊·德波

  人及其社会总是向着科技发展带来的可能性和偶然性敞开着。英剧《黑镜》以三个情节独立、主题接近的故事,细腻地勾勒出技术的可能性投射在未来的巨大阴影。

  《黑镜》的独特和动人之处在于,它不是沿着技术的可能性猎奇式勾画未来世界的宏大场景,而是将技术的可能性细致地融入对未来日常生活基本伦理变化的思考,始终将技术问题置于日常生活的场景的背后,从属于对生活的严肃思考。

  一、“国歌”,或公共空间的危机

  今年9月11日,在美国人纪念11年前的罹难者时,美国驻利比亚班加西领事馆遭到袭击,大使及3名外交官身亡。美国有媒体用这样的标题表达震惊:“克里斯·史蒂文斯怎么可能因为一部YouTube视频而死?”

  今年秋季的阿拉伯反美浪潮,起源于美国籍以色列人萨姆·巴西莱一部名为《穆斯林的无知》的业余电影。早在7月份,这部电影就在YouTube上播出预告片,虽然只有14分钟,却搅动了整个伊斯兰世界。片中将穆罕默德侮辱为“杀人犯”“混蛋”等。

  一年前,突尼斯的一名水果商贩穆罕默德·波瓦兹兹以自焚抗议警察腐败,整个过程正好被路人拍下,视频在网上引起强烈反响,直接点燃了阿拉伯世界的革命运动;两年前,维基解密的创立者朱利安·阿桑奇颠覆了民众对自己国家公共叙事的信心……

  这系列真实的政治事件是理解《黑镜》第一集《国旗》的绝好背景,也许导演正是从部分现实中吸取了灵感。

  在《国旗》中,故事源于公主被绑架,绑匪提出匪夷所思的条件,而且绑架视频上传YouTube后使整个事件成为巨大的公共事件。各项应对措施失败后,英国首相在民意压力下不得不和一头猪性交,并作了全国直播。在整个故事中,原本英国最有权力的人显得可怜无助,他的尊严和生活被彻底摧毁。

  一个普通人、一个偶然事件能迅速摧毁美国在阿拉伯世界的外交成果,也能摧毁一个大国首相……无论《黑镜》还是现实事件都在显示,在数码信息时代,重大政治事件发生的条件和权力的机制都在发生根本变化。技术正在将巨大的权力或能量赋予普通个体,赋予水果商贩、业余导演、恶作剧者。

  网络通过各种信息平台形成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巨大公共领域,其中的共识或主流意见具有某种潜在却巨大的道德约束力或号召力。任何人或偶然事件都可能占据这种空间的中心位置。

  “围观”确实是一种力量,甚至正在日益挤压传统政治权力主宰的空间。在《国旗》中,普通围观者猎奇的、兴奋的表情和首相狼狈的处境,勾勒出这种力量对比的变化。

  然而,网络世界对传统政治空间的渗透和挤压,导致公共生活中的不稳定性急剧增加,事件后果更加不可预测,即使是虚假的信息经过网络扩大、多重反馈也能在现实世界中迅速制造出特定情绪、特定行为群体。

  《国旗》的情节设计透露,这一起绑架公主事件原本是一起恶作剧,但后果超出了恶搞者的预计和承受力。然而,更好的设计似乎是保留悬念,以说明无论是普通恶搞事件还是恐怖分子的精心策划,无论是真实信息还是虚假信息,一样能经由网络在公共空间中造成巨大影响,产生真实后果。而且,现实后果一旦产生,其网络起源就变得无关紧要。

  当代政治原本充满了刻意制造的各种景观,国家权力早已主动戏剧化。然而,未来,政治却将更加被动地成为某种更宏大、更不稳定的景观的一部分。

  《国旗》中更值得细究的是,首相和猪性交的画面在公共领域中传播所具有的颠覆性力量。

  当距离绑匪的截止时间越来越近,各种屏幕前的公众越来越兴奋地以期待一则重磅八卦新闻的心态关注事态的发展。然而,当首相最后真的在公众面前、在一头猪的身后扭动自己的身体时,公众原本充满猎奇之兴奋的眼睛中最终露出了惊恐(远不止是同情):和首相的公共形象一起被摧毁的,还有整个公共空间本身。

  一国首相原本处在一个国家公共秩序中最核心的位置上。然而,在《国旗》中,一个突发事件剥光了首相身上的所有公共符号,只剩下一个彻底虚弱的、私人的、受害的身体,仍被暴力地置于公众面前。

  此时,首相的身体像一根鱼刺卡在公众眼前,原本明晰的公共空间(安全感的重要来源)被扭曲和破坏了,而这种公共空间的边界原本正是由首相所代表的公权力来确立和维护。

  如果说,《你的全部历史》展现的是更彻底的数码信息时代中个人生活的危机的话,那《国旗》则是关于这个时代中政治·公共空间的危机。[NextPage]

  二、“1500万点”,或无法反抗的景观

  《黑镜》第二集《1500万点》创造了一个“标准的”未来生活世界:每个人被孤立在四周都是巨大显示屏的小空间中,远离自然和人群,几乎所有的需求都能通过屏幕和数字终端来满足,实体货币不再需要,所有的交易、个人收支都通过虚拟点数来完成。

  这是典型的后现代的幻象空间、抽象的非社会:人与人之间隔着多重屏幕、虚拟身份或形象,各自追逐着消费幻象而深陷消费和工作(踩单车)的无限循环,人际关系缺乏沟通和凝聚力,缺乏价值和意义的共享和分担,当然也缺乏政治斗争,仅剩的活动就是发生在数字景观层面的消费。

  在这个世界中,反复机械地消费数字景观取代了全部真实生活,有意义的个人生活和公共生活(《黑镜》另外两集讨论的问题)都已经消亡。

  黑人小伙曼森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同时继承了一笔“1500万点”的巨额财富。但他却深深地厌恶这个虚拟的世界,没有任何打算用这笔财富来实现的欲望、需求或理想。

  “我只想看到更真实的事情发生”,这是他唯一的渴望。清纯美少女卡娜突然出现,并以其天然美好的嗓音深深地打动了曼森。于是,让卡娜从虚拟世界中脱颖而出,获得与她的美相配的成功,成为曼森渴望造就的奇迹、“真实之事”。

  在一个生活被彻底虚拟的世界中,何谓“真实”?反抗虚拟景观如何可能?这是曼森的经历所要解答的问题。

  卡娜凭借曼森的“1500万点”站上了选秀舞台,她的歌声受到肯定,但最终评委们只提供了一个成为成人片女主角的机会。

  选秀评委们的眼光和品位蕴含了最纯粹的景观社会美学逻辑:真实而独特的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表面(身材、脸蛋等)可以开发出怎样的视觉卖点,放在怎样视觉体系中这种卖点的效益才最大化。

  针对景观社会中的肤浅、消极的消费生活,像居伊·德波这样的哲学家曾主张以富于创造性和想像力的积极行动、激进的主体行为,反抗景观的控制,表现出自己的独特性,令自身显现于事件中,并最终形成崭新的社会。

  然而,卡娜选择了屈从,她的美被包装进成人节目。曼森渴望的“真实之事”没有发生,发生的依然只有扭曲、玷污。痛苦的曼森决定反抗这个屏幕堆积的景观社会,他藏好碎玻璃片,拼命赚足“1500万点”,准备在选秀舞台上通过自杀来谴责这个虚拟世界。

  片末,最为吊诡的故事发生了。当曼森站在舞台上,用碎玻璃片抵住自己的动脉,把自己真实的愤怒和想法全部倾泻而出时,他没有听见任何虚假的东西被他击碎的声音,反而听到了观众和评委们的掌声和欢呼。

  景观的逻辑是足够强大的,镜头前发生的再真实的事件,仍然是表演和景观;一切都可以成为景观,包括对景观的反抗或批判;当激进的真实事件“平等地”成为众多节目中的一个,真实的颠覆性也就消失了。

  当曼森最后在节目中表演反抗、将“真实的”愤怒变成自己赢得观众的标签时,故事已经得出自己悲观的结论:在未来的景观社会中,我们找不到颠覆这个体系的任何有力的、真实的支撑点。

  三、“你的全部历史”,或过量的真实

  《黑镜》的第三集《你全部的历史》和其他两集有所不同:如果其他两集是关于“虚拟现实”或“虚假现实”的话,那它则是关于“超级现实”(Super Real)。

  所谓“超级现实”,不是指我们所面对的“现实”是由数码信息技术人工制造或凭空虚构的,而是指现实的真实信息被过度、过量地记录和展现,现实因过度真实而颠覆了其原本的定义。

  《你全部的历史》的整个故事基于这样一个技术假设:随着数码信息和生物技术的融合和发展,人类发明了一种叫“种子”的“全光谱记忆器”。它植入大脑后,你的眼睛就是摄像机,可以全息记录你所看到的一切,你可以随时反复回看,放大细节,不断重温逝去的快乐或发现其中隐藏的信息。

  在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人们已经普遍依赖“种子”,私人记忆和经验日益外部化、公共化(在社交网站上或朋友聚会中分享)甚至商品化,已经出现记忆的销售、继承之类问题,但它的真正颠覆性能量才刚刚显现。

  处在失业边缘的律师利亚姆在一次聚会上,发现了妻子费和乔纳斯的暧昧迹象,于是他成为了自己记忆的侦探,反复回看细节,挖掘潜在信息,分析因果关系,终于戳穿了妻子的谎言,找出了她出轨的真相,但他也付出了家庭破碎的代价。[NextPage]

  当利亚姆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过去之所见,在海量画面中快速搜索、定格、放大、回放……也就是,当记忆能全息地记录一切,并能被快速检索并被“客观地”投射在自己面前时,我们知道,数码信息技术的介入已经彻底改变了记忆的法则。

  记忆的法则的根本改变,也意味着记忆本身及相关自我、现实构成等基本要素的根本改变。

  当代认知科学已有的研究显示,意识本身是一种简化、抽象机制,它在以一定的速度和容量运转的同时,忽略或抑制了感官输入的绝大多数信息(甚至在90%以上)。也就是说,就传统的记忆法则而言,要想记得住,要想有意义地感知现实,就必须有选择性的遗忘、简化甚至删除。

  这种遗忘和简化正是一个人主体化自身的空间所在,也是基本的幻想赖以存在的空间所在。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回首往事时,他所能回忆的往事总是已经包含了一个确定的的清晰脉络、一种有意义的秩序,由此能清晰地确认自己是“谁”(自身同一性)。这种秩序和同一性无疑是建立在意识本身的遗忘和简化机制之上的。

  然而,未来,意识的这种“局限性”被可以内置的外部设备“种子”所克服。意识不再会“遗忘”,这时候人只能零距离面对过量的“超级真实”,意识不再有任何空间构筑“自我”的故事,记忆不再有连贯的曲线,而只有无数点(构筑无数线条的可能性),意义漂浮在过量的事实之上无法最终确定。

  借助“种子”,利亚姆发现了生活的真相,看到了原本温馨家庭生活在剔除幻想之后所露出的面貌,这似乎是值得肯定的,一如启蒙时代以来我们对理性和知识的“去魅”作用的肯定,但他却陷入了痛苦。

  利亚姆最后的痛苦,与其说是因为爱人之失去或家庭之破碎,不如说是因为他最终发现,“种子”摧毁的不仅仅是家庭,而是一切有赖于幻想来支撑、有故事、有意义的生活。

  现实之为可辨认的、有一定意义的现实,自我之为可辨认的、稳定的自我,两者之间需要一定的距离、空间和幻想。而未来科技将带来一场现实与自我的撞击事故。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漠,那正是拉康所谓的“真实界”(the Real)。

  利亚姆最后挖掉“种子”的结局,无疑是保守的、反启蒙的,它仿佛在说“为了让生活更美好,我们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记住得太多”,这和中世纪的宗教人士对科技发展的回应相似。

  也就是说,电影并没有给出与它所揭示的深刻问题相称的深刻的解答,没有进一步想象一种在碎片之中仍然富有有生命力的全新生活态度和方式。

  (编辑:么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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