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松落

    2008年以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末日的电影问世？《神秘代码》、《2012》、《艾利之书》、《9》等等，肖鹰先生的说法很得我心，他说，这是人类发展到达瓶颈阶段时，一种强烈危机意识的表述。而新近上映的，根据马克·麦卡锡小说《末日危途》改编的同名电影，虽为末日电影，却为这种几乎到达顶峰的危机意识赋予了一点希望，一种信念。

　　马克·麦卡锡的原著《末日危途》出版于2006年9月，这是他的第十本小说，并被视为他最精彩的作品，后来获得普利策小说奖，还被欧普拉·温弗莉选为“欧普拉书友会”的推荐图书，后来又获得索尔·贝娄奖、《娱乐周刊》二十五年“新经典”榜单的百佳图书第一位，这一系列成就，加上科恩兄弟将他的小说《老无所依》改编为同名电影并获得2008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奖，麦卡锡的声誉终于被推向了顶峰。

　　《末日危途》由约翰·希尔寇特导演，维果·莫特森主演，影片一开始，就是核战过后，人类濒临灭亡的惨痛图景，作为幸存者的父子俩，向着海边行进，他们和少数幸存者一样，得靠本能活下去，生的内容简化为寻找食物、栖息地、避免被杀被吃。而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地图破损了，可以阅读的只有旧报纸，人类世界的往昔繁华只能存留在记忆里。整部片子的色调，因此是灰色的，青灰色、灰黄色、灰黑色，苍凉难言。

　　尽管父亲在这灰色的世界里，在口头上把生存视为第一要务，并再三告诫儿子：“第一要保持警惕，第二才是怀有信念。”但实际上，信念始终如影随形，和他们须臾不曾分离，父亲对孩子的那种爱，是信念，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保持文明生活遗留下的习惯——想尽一切办法洗热水澡、刷牙，是信念，反复反省自己“是不是好人”，是信念，在吃人者逼近时将子弹上膛，追求死的尊严，也是信念，那种日复一日的行走，是信念。只待时间和地点吻合，这被压制的信念就会大规模地复苏。终于，孩子与另外一些持有火种、怀有信念的人汇合。

　　而且，在电影的开始，女性的代表——孩子的母亲自杀了，而在电影的结尾，女性又出现了，人类世界温和的一面、生命延续的希望终于登场了。

　　是部沉郁的电影，却昭示了人类最基本的信念所在，并给出了希望：活下去，随身携带着火种和信念，等待神的重新君临、转移和交接。那个孩子最后陈说的就是这种信念：“她说上帝的呼吸就是他爸爸的呼吸，虽然上帝的呼吸会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直至天荒地老。”所以有人说，小说《末日危途》是一本启示录一样的书，而电影《末日危途》是一部怀有神性的电影，尽管它通篇灰色，只在火光燃起时给我们看到温暖的金色，我们和信念是一体两面，从来不可分割，只要人类在，信念必然蕴藏在某处，被人们随身携带，而怀有信念的人，不问，不说，只是像《末日危途》中的人那样，面无表情地走下去。

    （实习编辑：罗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