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是伴随着西方文化的影响传入中国的。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的《麻雀与小孩》《小小画家》《扬子江风暴》《兄妹开荒》《夫妻识字》《白毛女》《王秀鸾》,到五六十年代创作的《小二黑结婚》《刘胡兰》《红珊瑚》《洪湖赤卫队》《刘三姐》等较为成熟的民族歌剧,再到“文革”后出现的《雷雨》《原野》《党的女儿》《苍原》《祝福》《青春之歌》《花儿与少年》《遥远的胡杨树》等大批更加成熟的原创歌剧,我国的歌剧创作和演出不断取得了新的成就,但是,仔细思量,在我们的戏剧教育中,却少有歌剧教育。国立剧专、延安时期的鲁迅艺术文学院戏剧教育,都曾经有歌剧教育。1950年中央戏剧学院建校时也是有歌剧系的,知名女导演陈颙就是第一届歌剧系的学员。但是,在后来的办学调整中,成建制的歌剧教育单位就没有了,只是根据教师情况在演员的声乐教学中涉及到美声和歌剧唱段。时下的戏剧院校,是没有完整的歌剧教育文化的,无论是民族歌剧还是西方歌剧都没有。原因可能是:歌剧品种尽管属于戏剧文化范畴,但是,由于过多依赖音乐文化尤其是声乐演唱艺术,所以,音乐院校的教学机构,往往有“声乐歌剧系”(简称“声歌系”)的设立,但是,很多音乐院校都去掉了“歌剧”教学内容,只强调“声乐演唱”,强调歌剧的音乐性,淡化和忽略了歌剧的戏剧性。因此歌剧学习内容变异为“声乐系”声乐专业演唱技法技巧的附庸,或者音乐欣赏课的内容。
歌剧在我国现行戏剧教育体系中的教育内容是缺失的。音乐院校的声乐表演教学,往往只是美声唱法教学当中涉及到西洋歌剧的唱段、片段演唱教学;如果民族唱法教学的教师有心,也会从《刘胡兰》《小二黑结婚》《江姐》一类民族歌剧里选择一些唱段作为教材训练学生的演唱能力。但是,教师们很少从“戏剧文化”的层面去培养、训练学生们的戏剧知识和戏剧表演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学生参加歌剧排演,上了舞台,除了嗓音训练的基础和演唱技巧的准备以外,戏剧层面的文化悟性与形象塑造的能力都是欠缺的,缺少真正的歌剧演员的表现魅力。
这很大程度地反映了歌剧人才的培养在教育环节上的缺失,这种教育缺失给中国戏剧文化发展带来的致命缺欠是,歌剧院的创作人才,实际上多半靠实践经验照猫画虎。结果是,一定程度上,歌剧创作不如话剧以及中国传统戏剧那样佳作迭出、成果辉煌,那么,我们的戏剧教育是否应该对这种状况有所反思了呢?
如果说歌剧教育在艺术院校的教育体系里是缺失的,那么,舞剧、音乐剧的教育同样也不到位。
音乐剧的雏形,可以追溯到20世纪40年代上海的一些轻歌剧演出,而中国对于音乐剧的研究,是以20世纪90年代初邹德华、居其宏、刘诗嵘等学者成立了中国音乐剧研究会为标志开始的。
而中国舞剧,应该说是在西方舞剧文化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中国当代观众最早的记忆应该是《小刀会》和《红色娘子军》《白毛女》《沂蒙颂》等被称为“红色经典”的作品,后来有《祥林嫂》《红梅赞》《阿诗玛》《泼水节》《大梦敦煌》《丝路花雨》《花木兰》《一把酸枣》等。
音乐剧与舞剧在艺术院校存在着教学内容不完整情况,这是因其特点决定的,因为,它们既是舞蹈,也是音乐,更是戏剧。生存在一个交叉地带,专业上具有综合特点,结果在舞蹈、音乐、戏剧领域里就处于尴尬的“三不管”状态。歌剧、音乐剧、舞剧的教学内容和人才培养方式,实际上对我们分得太细致的学科、专业提出了办学课题,那就是:教学、研究、创作展演上“新的综合”。这里,要特别处理、调适好现实专业结构与客观需求之间的关系。
那么,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以创作项目调动学院资源,让不同教育单位的资源向一个剧目创造的项目聚合,统一指挥,也许可以带动办学综合实力的显现,也许可以有意识地整合教学单位的艺术资源与创造热情。项目是整合资源的一种短暂但是有效的途径。
艺术教育缺少综合的长效机制,如何在教育设计中突出对人才综合能力的培养,的确是我们戏剧教育单位应该反思的问题。
在用项目方式检验了艺术教育的“综合创作能力”之后,就应该深入思考和着力展开课程体系、教学过程、质量标准的“综合办学能力”运行了,设计一整套课程将舞蹈、音乐、戏剧的人才培养纳入一个可分可合、互依互渗的体系当中。
时下大量的主题模糊、线索随意的大型“舞蹈诗”、“舞蹈诗画”、“舞蹈音诗画”,其实从一个侧面透露了“舞剧”创作能力不够的事实。那么,应该意识到,在戏剧院校以及舞蹈、音乐院校,戏剧教育大有可为。北京舞蹈学院率先开设了《舞剧创作艺术概论》,但是全国舞蹈学院中开设类似课程的很少;中央戏剧学院、上海戏剧学院、北京舞蹈学院、上海音乐学院、西安音乐学院、四川师范大学现代艺术学院……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大约30所学校创办了音乐剧教育或者课程。但是,有多少是将音乐剧、舞剧当作戏剧艺术去讲授、去研究的。人们常常把舞剧当作一种舞蹈体裁,或者将音乐剧当作一种游戏举行的音乐舞蹈表演,那样的认识其实并不确切、并不到位。而这种不确切、不到位,恰恰是戏剧教育应该大显身手的地方。
(编辑:王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