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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笔下的哲学

2013-11-01 10:17:59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作者:SCWalter 译

   


米兰·昆德拉

  爱、死、喜、悲,这些常见的主题在我们日常生活的各种情况下和各类媒体中都能找到。捷克裔法国小说家米兰·昆德拉通过在他笔下人物和读者之间架构起一种深层的精神联系,对上述每一种主题都进行了极为深刻的探索。昆德拉常常将自己置身于小说之中,与自己的创作进行互动;同样地,他也邀请我们这些读者参与其中,请读者与他笔下的人物建立起联系。贯穿昆德拉小说始终的是他大声疾呼的一个重要主题:人生不过是去往何方与来自何处的事情。在他的几部小说中,昆德拉从几个不同方向对这一主题进行了展开阐释;通过昆德拉以哲学为导向的方法,这些阐释过程触及到了人类生活的观念问题。

  米兰·昆德拉之所以能在每部小说中对主题和人物进行如此深刻的描写,之所以能在写作过程中运用如此渊博的知识,原因就在于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最能体现出他对笔下人物有着亲身体验的例子就在他的小说《无知》中。昆德拉跟小说中的两位流亡者伊雷娜和约瑟夫一样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捷克共和国,而且和伊雷娜一样,他也移居到了法国并居住了30年左右。(译者:昆德拉1975年移居法国并一直定居在法国。)他的个人经历融入到了他的小说以及他与书中人物的深层联系之中,这有助于让他小说中的情境在读者眼中变得更加真实可信。作为一名深受他人影响的作家,昆德拉还从他个人生活之外的地方汲取灵感;他围绕着奥地利作家罗伯特·穆齐尔和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尼采等人的思想创作了一些作品。穆齐尔最著名的小说《没有个性的人》与昆德拉的一些作品有相似之处。《没有个性的人》审视了社会道德和智力的下降,并观察了众多人物的心理生活和精神生活。尼采着重讨论了永恒轮回和“最沉重负担”的理论,这也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重要主旨。这种来源于外部的影响与自己生活的影响结合在一起,进一步加大了昆德拉作品主题的深度。

  小说

  《无知》

  人与自己故乡之间产生的联系是一种几乎坚不可摧的联系。昆德拉在小说《无知》中对这种所有人类都拥有而有时却意识不到的深刻联系进行了思考,这是一种人与自己出生之地的联系,这种联系通常又与人类希望把自己与过往区分开来的需要有关。在《无知》的前40页里,昆德拉就已经开始对人与故乡的联系进行深入分析。(流亡法国的)伊雷娜生长在布拉格,她的朋友希尔薇建议她返回故乡。尽管伊雷娜并不喜欢离开她在法国的新家和新生活,但她还是禁不住憧憬着回到布拉格这样一种“伟大回归”的想法:

  “她不再抗拒,因为此时,她已被突然闪现在眼前的影像所迷惑,这些影像来源于旧时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自己的记忆,或许还有自己祖先的记忆:那影像是与母亲重逢的游子;是被残酷命运分离而又回到心爱之人身旁的男人;是每人心中都始终耸立的故宅;是印着儿时足迹而今重又打开的乡间小道;是多少年流离颠沛后重新见到故岛的奥德修斯。回归,回归,回归的神奇魔力。”(译者:选自《无知》英文版第4页;译文改编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

  在这一段中,伊雷娜被一种人类最原始的需要击中——回到自己的根源所在。这种几近本能的欲望在史诗故事《奥德赛》中得到了最好的描述。昆德拉在伊雷娜和奥德修斯之间所做的类比表明,他想要向读者证明,每个人内心都有一种类似的、对于自身归属的挣扎。

  昆德拉的类比也预示着一个事实:伊雷娜会像奥德修斯一样发现,自己与故乡过去的生活再无关联。我们在小说的后面看到了这一结果,昆德拉再次引用了奥德修斯的故事:

  “二十年来奥德修斯一心想着回归故土,别无其他。但就在回来之后,他惊讶地发现,他生命的精华、重心、财富——他的生活其实并不在伊萨卡,而存在于他二十年的漂泊之中。他已然失去这笔财富,如今只有在讲故事的时候才能回味一下了。”(译者:选自《无知》英文版第34页;译文改编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

  伊雷娜的感受中直接反映出了与奥德修斯如出一辙的失望。她回到了布拉格,希望能重拾过去自己在那里生活的美好回忆,可一个取而代之的事实却是:已然大变的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基本没变的城市之中。对于伊雷娜的回归,布拉格人民欣然欢迎,但他们不愿意接受伊雷娜改变之后的这个新人——一位独立、成熟、喜新而貌似厌旧的女性。从许多方面来看,布拉格像是已经给伊雷娜下了最后通牒:除非你继续过二十年前被你抛弃的那种生活,否则我们不会接纳你的回归。

  伊雷娜所策筹划的与她原来那些朋友的重聚,是让她感到自己最为格格不入、被人误解最深的时候。这次小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在过去这么多年之后,别人会怎样对待她:

  “那正是她想赌一把的:赌她们是否会接受重新归来的现在这个她。她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天真的少妇,再回来时她已经成熟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所经历并为之骄傲的艰难生活。她想尽一切努力,让她们接受二十年后的自己,接受她的经历、她的信仰还有她的观念。成败在此一举:自己要么以现在的样子成功地融入她们中间,要么就只能离开。”(译者:选自《无知》英文版第37页;译文改编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

  虽然女人们没有公开拒绝新的伊雷娜,但她们还是不会接受她。对这些女人而言,关注她们自己的世界要远比听伊雷娜谈论她的新生活更重要。她们问伊雷娜问题并不意味着她们对伊雷娜可能会说出来的东西感兴趣,那不过是为了唤回过去在一起的时光,为了唤起她们的回忆,其实也就是“把她久远的过去和现在的生活联系起来”。(译者:选自《无知》英文版第43页;译文摘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伊雷娜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的过去和她的现在是怎样结合在一起的。如果想要重新回到老朋友的圈子里,她将不得不把自己在法国度过的那过去二十年全部付之一炬。想到这一点,伊雷娜感到毛骨悚然。

  伊雷娜感觉自己孤独地夹在两个世界错开的缝隙中,但她也承认流亡者集体灵魂的观点:“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成千上万的逃亡者在同一个夜晚、以众多各不相同的版本演绎着同一个的梦境。流亡者之梦……”。(译者:选自《无知》英文版第16页;译文改编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昆德拉引入了这样一种思想,那就是所有的流亡者都跟自己的过去有着联系,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们都延续着与他们过去有关的梦。无论白天黑夜,伊雷娜都怀揣着这些梦想。这些梦给她带来的情感经历的类型让她感到困惑。伊雷娜认为,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感觉到幸福和极度的恐惧。按照昆德拉所说,伊雷娜所经历的这种冲突症状对一个离开故乡的人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了。通过伊雷娜的故事,小说《无知》得出的众多结论之一就是: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出生地总会产生一种不可弥补的错位感。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书中,昆德拉说到了人类存在的轻与重,人性之中自发的同情,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人类的最基本的特征之一——对过去、现在和将来之事的憧憬。作为开篇布局、引领小说后文的一种方式,昆德拉以一段对“永恒轮回神话”的描述拉开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序幕,“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烂也都没有任何意义”。(译者:选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英文版第3页;译文摘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由于对人类生存的这种看法令人沮丧,昆德拉便从这第一个想法转移到了另外一种观点:“如果说永恒轮回是最沉重的负担,那么我们的生活可以在这份负担下展现出它全部的灿烂轻盈”。(译者:选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英文版第5页;译文改编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最后,他向读者提出一个问题:“但是,重便真的残酷,而轻便真的美丽?”(译者:选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英文版第5页;译文摘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这就是小说核心的关键所在:人类的存在不过是孰轻孰重之间的平衡。按照昆德拉的哲学,作为人类,我们决定用分配给自己的时间去做的事情应该是有重量的,我们的一生应该有物质、精神、知识、成熟和目的。选择厚重的人生是一条更为漫长、更为艰难的道路,但因为选择了厚重,我们的人生将有所意义,这些意义最终会将我们整体上沉重的生活负担升华到轻盈的状态。昆德拉还说,由于人生活得有价值、有同情之心,我们不仅把自己提高到了轻盈的位置,还能减轻他人存在世间的沉重感。

  永恒轮回的深刻思想完美地揭开了昆德拉笔下人物所处的世界。事实上,就连小说的标题也是对昆德拉的两位主角——托马斯与特丽莎信仰体系的介绍。托马斯是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诅咒感受最为强烈的人物。托马斯选择做一个没人管得了的好色之徒,在他心中,这样的人生让他觉得没有束缚、轻如鸿毛,直到他遇见了特丽莎。特丽莎让托马斯开始质疑人生中自己以前完全无视的方面,比如爱情:

  “可这是爱吗?他确信那一刻自己想死在她的身边,这种情感显然是太过分了:他不过是生平第二次见她而已!或许这只是一个男人疯狂的反应,他心底明白自己不能去爱,于是跟自己玩儿起了一场爱情戏?与此同时,他在潜意识里又是如此懦弱,竟为自己的这场戏选了这个原本无缘走进他生活的可怜的乡间女招待!”(译者:选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英文版第7页;译文改编自上海译文出版社许钧翻译的版本。)

  托马斯对爱情几乎一无所知,他担心爱上特丽莎会拖累自己,担心自己最终会赔上一切。(之所以会这样,)不仅因为在托马斯的性格中,他的情感还没有成熟到足以扛起对特丽莎的承诺,而且也与特丽莎的性格有关。尽管特丽莎非常希望自己能归属于某个人,但她在性格上还没有准备好与托马斯开始一段认真的关系。托马斯和特丽莎听信了爱情的错误召唤,进入了一段局限了他们幸福与轻盈人生的恋情。

  当托马斯意识到特丽莎需要的时间与奉献之后,他看到了自己把特丽莎纳入羽翼之下的错误所在:“‘Einmali St Keinmal,’托马斯自言自语。这句德国谚语是说,只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就像压根儿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我们拥有的人生只能活一次,那么我们可能也就像根本没活过一样”。(译者:选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英文版第8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韩少功/韩刚合译的版本。)托马斯将这句德国谚语用在了特丽莎和她给自己的约束上。他告诉自己,他正在被人生中仅此一次的爱情榨干,而在他的心中,人生太过短暂,抽不出培育那唯一一份爱情所必需的大把时间。此外,托马斯觉得如果限制自己一生只爱一个,那么就会像谚语所说的那样,他“可能也就像根本没活过一样”。托马斯是一个自由奔放的人,他真的秉承着“einmal ist keinmal”的理念。“Einmal ist keinmal”是另一个阐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意思的例子;一个人要想真正活着,必须活得厚重,但心中要有向往轻盈的长远目标。

  《不朽》

  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死后能被人记住。在《不朽》一书中,昆德拉跟随着几位人物,追述了他们在自己必朽的生命中创造出不朽的奋斗历程。对昆德拉笔下的人物来说,即使是一小份不朽也需要有限一生的全部努力来换取。有两个障碍限制住了书中角色超群绝伦进而获得不朽的能力,昆德拉对这两个障碍进行了仔细思考。在《不朽》的第一章,他剖析了这样一个事实——某些好比一个动作那样简单的东西就能削弱一个人的独特性:

  “毫无疑问,世上的动作种类要比人口数量少得多。这便引出了一个令我们吃惊的结论:一个动作要比一个人更加独特。用谚语的形式讲就是:人多动作少……一个动作既不能被视为一个人的表达方式,也不能被视为他的创造(因为没有人能创造出一个完全原创的、不属于其他任何人的动作),更不能被视为那个做动作人的工具;相反,恰恰是动作在利用我们,把我们当作它们的工具、它们的载体和它们的化身。”(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7-8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

  作为小说的开篇,以这种消极的方式来歌颂和关注人类为了成为独特个体、为了变得不朽而作出的努力似乎很奇怪,但这种方式有助于突出每个人在各自通往不朽的道路上面临的诸多斗争之一。昆德拉通过这样明目张胆地指出人性中共有的、缺乏创造力的这一点,将真正的、与不朽有关的现实主义带进了小说接下来的篇章中。

  按照昆德拉所说,人类需要克服的第二道障碍就是自己完全平庸的出身。《不朽》的女主角阿涅丝记得她父亲把上帝称作“造物主的电脑”。(选自《不朽》英文版第12页。)阿涅丝的父亲曾说,

  “电脑并没有设计出一个阿涅丝或一个保罗,它只设计了一个被称为人类的原型,在此基础上生产出一大批样品,这些样品没有任何内在的个性……人类样品的序列号就是脸,即各种面部特征偶然且不可重复的组合。它既不反映性格,也不反映灵魂——或者说我们现在所谓的自我。脸只不过是一份样品的序列号。”(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13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

  阿涅丝并不觉得独一无二有什么价值可言。她认同父亲的观点:人类不过是“一个普通程序里的一场排列组合游戏,这不是一种对未来先知般的预测,只不过是设定了各种可能性的界限,在这些界限内,各种决定性的力量都留待随机概率支配”。(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12-13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阿涅斯觉得,人们的生活之所以有激情,或者说人们之所以去找寻自己热衷的事情,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想要引人注目,想要表现出自己的个性与“人类原型”的个性是有所区别的。在阿涅丝自己的生活中,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跟其他人一样就是个“原型人”的事实。同时她觉得,接受这个事实本身就是区别着她的东西,就是让她与其他所有人不同的东西。阿涅丝能够认识到自己没有创造力的这件事使她变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人;一个人只有知道并理解了(平庸的)根源所在,才能找到一种方法让自己摆脱平庸。阿涅丝承认自己缺乏让他人难以模仿的特点,这份认知就是让她与自己的同胞越来越不一样的推动力。

  阿涅丝之所以能成为这样一位《不朽》中的女主角,就在于她接受现实,但同时又努力——至少在自己的生活中——改变现实。阿涅丝明白,人性中的致命缺陷是他们对于被认可、被承认、被铭记的极度渴求。这种人性令她作呕而且,

  “她跟自己说:当有一天这扑面而来的丑态变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时候,她就去花店里去买一枝勿忘我。只买一枝,细细的茎上开着小巧的蓝花。她上街时要把这枝花举在面前,死死盯着它,让自己只看见这个美丽的蓝点;在这个她已不爱的世界上,这蓝点将是最后一个她愿意留给自己的东西。她就这样走在巴黎的街道上,很快会变成一个人们熟知形象;孩子们会跟在她后面奔跑,嘲弄她,用石子扔她;全巴黎的人都会把她叫作手持勿忘我的疯女人……”(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22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

  这段话的嘲讽之意令人捧腹。阿涅丝选择了勿忘我,一种代表怀念的花。虽然她说自己不想被人记住,盘算着变成那个“手持勿忘我的疯女人”,但她还是选择了让自己声名不朽。后文中,阿涅丝对自己与社会的分离下了一个沉重的断言:“我不能恨他们,因为我和他们毫无关联;我和他们毫无共同之处。”(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26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

  她对自己不属于人类的断言帮助读者理解了阿涅丝渴望的是哪种不朽:这种不朽会让人们记住——她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变得不朽。

  在阿涅丝与丈夫保罗的一次争吵中,她对个人主义的观点表示了反对:

  “如果你把两张不同的人脸照片放在一起,你的眼睛能立刻感觉到二者的不同。可如果你把二百二十三张人脸摆在一起,你就会猛然意识到这些都只是同一张脸的各种变化,而所谓的个体从来就不存在。”(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34-35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

  阿涅丝进一步给出了更具震撼力的论调,“我的脸并不是我”(选自《不朽》英文版第35页);她还对这一观点作出了论证,“你不妨想象一下一个没有镜子的世界。你会梦见自己的脸,会把它想象成你内在东西的外部投影。然后,当你到了四十岁的时候,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把一面镜子摆在你面前。想想你会多么害怕!你将会看到一张陌生人的脸,而且你将会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原先无法理解的道理:你的脸不是你”。(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35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阿涅丝(在这里)谈到的现实就是:这个社会太过关注形象,而一个人表现出来的形象既会引领人走向不朽,也会让人远离不朽。在她理想主义的思路中,人们被记住的是他们的自我,既不是他们的脸,也不是他们外在的举止和动作。

  对于创造不朽,昆德拉小说中的其他角色有着一种完全不同看法。德国诗人歌德将不朽看作是“永恒的审判”;歌德的朋友——年轻的贝蒂娜·内·布列恩塔诺将不朽看作是人生的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只有通过结交名人才能实现;阿涅丝的妹妹洛拉将不朽视作一个人填补自己唯一一次人生的需要,在这一过程中为死后留下些东西。昆德拉对不朽作了如下定义:“我们每个人都有某一部分存在于时间之外。我们或许只在某些特殊时刻才会觉察到自己的年龄,而大多数时候我们是没有年龄可言的”。(译者:选自《不朽》英文版第4页;译文改编自作家出版社宁敏翻译的版本。)

  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对读者有如此巨大的吸引力,原因在于他运用的写作手法——心理现实主义。当作家在运用心理现实主义这种写作手法时,他们对笔下人物思维过程的关心程度超过了他们对于人物外貌的关心,而且作家坚信,读者的想象力能够自动补完作者的想象力。为什么昆德拉的小说如此有力?昆德拉自己说得最好:“如果一部小说没有揭示出世间存在中一个迄今为止无人知晓的环节,那么这部小说就是没有意义的。知识是小说的唯一寓意。”

  (编辑:李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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