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艺术家Kati Heck的油画作品《无力感》(2011年)
西班牙Carles Tache画廊展示的本国画家Javier Perez的多媒体装置《Corrona》
Arco的“拉丁风”
虽说现在对全球当代艺术博览会数量过多的批评不断,但像马德里Arco这样的老牌还是有一股先来先到的底气。已经是第31个年头的Arco,被称为“拱之大展”,今年和往年一样,2月15日在马德里近郊的世贸展馆IFEMA开幕,西班牙王室成员也到场来助声威。西班牙经济状况不佳,但展会场面还是很大,用足了8号和10号两个馆,展出超过3000位艺术家的作品,除了主画廊区的160家画廊,策展人项目部分还有62家参与,偌大面积让我们这些徒步丈量的观众有点生畏。
作为全球展会经济的一个结构件,各大当代艺术博览会的主办方现在都精明地意识到了圈地的重要性,地域不见得是一种局限,或许可以成为一张好牌。巴塞尔艺术博览会10年前从欧洲跨到迈阿密海滩是为了美国市场,去年证实完成收购香港当代艺术博览会是图谋亚洲市场;迪拜当代艺术博览会的目标主顾在2007年创办时就明确为南亚和西亚,“艺术登陆新加坡”刚办两届也已经显现出对东南亚的雄心。马德里Arco身处老欧洲,但以西班牙在全球西语文化圈的特殊地位,Arco近10年来对拉丁美洲的示好很明显,如阿根廷、智利、巴西、哥伦比亚、墨西哥、哥斯达黎加,来自这些国家的画廊和作品在Arco占据了相当比例,而且据主办方介绍,每年艺术实验性最强的策展人项目“Solo Projet”即“独秀计划”,都是以拉美画廊和艺术家为主角。今年,“SoloProjet”在展馆中央地带展出23件大型雕塑和装置,艺术家以及六人策展团队全部来自拉美。Arco首届博物馆论坛也将主题设为欧洲和拉丁美洲对话,由西班牙当代艺术博物馆和巴西圣保罗国立美术馆的两位馆长主持,马德里索菲亚王后国立艺术中心美术馆馆长曼纽尔(ManuelBorja-Villel)、伦敦泰特美术馆馆长克里斯(Chris Dercon)、巴黎蓬皮杜中心国立当代艺术馆馆长阿尔弗雷德(AlfredPacquement)等全都到场了。很显然,Arco正在全力稳固自己在老欧洲和拉美当代艺术市场之间的媒介地位。
从Arco公开发布的信息看,在展会上售卖的艺术品价位差距相当大,从200欧元到1000万欧元不等。在Arco的参展名单上,我们没有看到白立方、高古轩等欧美大牌画廊的名字。有巴塞尔在,马德里难以招揽那些国际大牌画廊和顶级藏家,在这方面它的阵势甚至也不如亚洲的中国香港以及刚起步的“艺术登陆新加坡”——那些顶级画廊会为了争取越来越强势的亚洲藏家而不吝长途奔袭。
Arco今年对亚洲艺术市场的辐射力似乎在减弱。日本画廊只来了一家BaseGallery,中国、韩国的画廊空缺,嘉宾名单中唯一的中国艺术家王智远也是以澳大利亚白兔美术馆的顾问身份来出席收藏家论坛,介绍“白兔中国当代艺术收藏”体系。而西班牙本土画廊多达82家,占了主画廊展区的一半以上,接下来数量较多的是德国、葡萄牙和主宾国荷兰。Arco为加固市场的另一个办法就是设置主宾国,很多大型国际文化活动现在都用到这一招,好处是可以争取到主宾国的官方参与。Arco的2011年主宾国为俄罗斯,今年为荷兰。曾有消息说明年有意以中国为主宾,但从Arco的正式媒体渠道并未得到证实。在荷兰驻西班牙大使馆的协助下,今年荷兰来了14家画廊以及一批收藏家、策展人、艺术评论家,声势较大;马德里方面,索菲亚王后艺术中心、提森博物馆等重要艺术机构也围绕荷兰主题举办了系列外围展。不管商业效果好坏,大众参观者从中还是颇为受益。荷兰绘画部分本来就是提森博物馆的重要收藏,这次该馆在二楼策划了一个小型主题展——《蒙德里安、风格派和荷兰绘画传统》,通过将馆藏的荷兰17世纪室内绘画至20世纪抽象绘画重新整理并置,寥寥数幅画作,已经清晰呈现出20世纪上半期蒙德里安等艺术家的新造型主义的来源和线索。对于Arco展场里的荷兰当代艺术面貌,提森博物馆以这一展览做了相当精致的学术补充。
为了避开强势的巴塞尔,Arco这两年除了继续看住拉丁美洲,也开始对老欧洲的年轻画廊表示出兴趣,始于2011年的新项目——“Opening”即专门为这块市场而设计。今年“Openning”的策展人MunuelSegade告诉我们,他从10个老欧洲国家挑选了25家新画廊参展,标准是“从未参加过Arco的新面孔,并在当代艺术的实验性方面能够具有区域的代表性”。这些画廊的经营时间一般不超过7年,带来的艺术家和作品确实也面目新鲜。但是,有同样明确针对新兴藏家和前卫画廊并已经成功立足的英国Frieze当代艺术博览会在前,Arco能不能从这块新市场上分得预想的利益还很难说。[NextPage]
西班牙画廊Marta Cervera展示马德里艺术家Mateo Mate的行为装置录像《英雄行为》(2011年)
巴西艺术家RiodeJanerio的装置作品《黑领结和8个头》(2011年)
国际大牌缺席而大量新生画廊参与,对普通观众来说也不是全没有好处。在Arco展场,没有太多在各种艺博会上都必定看到的、辨识度极高的作品,一些具有实验性的作品给人以新鲜的视觉经验,让观展变得不那么乏味。不知道对于一个处在商业标准下的老牌艺博会,这算不算好评价。
从SoloProjet区到主画廊区,混合装置和雕塑呈现为今年Arco的主体,材料越来越趋于使用自然材质和日常生活中的废弃物。西班牙“70后”艺术家罗萨多(MP&MPRosado),生活在南部城市塞维利亚。他的两件雕塑作品被靠墙立在10号展馆的一处过道边,看似支离残缺,实则互为一体,从头到脚的每一段关节都可以拆分也可互换拼接,题下是美国诗人惠特曼《自己之歌》中的一节:“……我自相矛盾吗?/那好吧,我就是自相矛盾……”同一展厅的10号展位,由一家荷兰画廊展示了马德里艺术家费尔南多(FernandoSanchezcastillod)的《装置风景》:一段折而不断的枝杈。费尔南多被评价为擅长以简单戏谑的形式来反映艺术和权力之间的关系,并把过去影射在现实中。
法国画廊Catherine Putman带来乔治·卢斯(GeorgeRousse)的摄影系列《香波古堡》(Chambord)。这位摄影师在法国当代艺术上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他的摄影作品连接时间、空间和绘画,通常是寻找即将被废弃拆毁的建筑来进行空间改造和绘画,再用摄影记录下来,不过这组完成于2012年的最新系列并非是对废弃建筑的记忆保留,而是奢侈地借用了法兰西斯一世的香波古堡来搭建场地。他的作品让路过的观众很难不给予注目,已经具备艺术市场所追捧的辨识度。
哥伦比亚艺术家米盖尔·安吉·洛佳斯(Miguel AngelRojas)66岁,作品在材质使用和实现途径上仍具实验性。他的混合材质作品《EconomiaIntervenida》被巴西的艺术空间画廊作为“独秀计划”来展示,也包括一段时长15分30秒的录像。洛佳斯和很多南美艺术家一样,被认为始终自觉关注社会和政治主题,包括毒品,在他们的作品中也总是若隐若现。比如这件作品,洛佳斯将古柯叶碾碎后在纸上粘为背景,上面再以金箔镶拼为亚马孙河的形态。据现场介绍,他是按照电话簿上的号码去向一个个陌生人收集芯片,然后用来拼贴成画面。过程本身被用影像记录下来,构成了作品的行为部分。
同为哥伦比亚人的奥斯卡·姆纽佐(OscarMunoz)和洛佳斯同龄,但观看他的影像装置《孤独的编辑》,却感受到一种透明的忧伤和脆弱,仿佛来自少年:许多张照片的影像被同时投放到一张简单的桌案上面,一只手在不停歇地拿起和放下照片,转瞬即逝,无始无终。奥斯卡的所有作品都和生命、记忆相关,而且都像这件作品一样,是破碎的、片段的、易逝的,永远不被完成。[NextPage]
俄罗斯艺术家AES+F的数码拼贴《忧郁症》(2011年)
西班牙艺术家PepoSalazar的装置《当脖子穿过去,声音听起来就像冬天的风(他们说)》(2011年)
好看的场外秀
对于来看热闹的艺术爱好者,Arco的场外展览更加具有吸引力。马德里艺术传统深厚,除了著名的艺术三角区——普拉多博物馆、索菲亚王后当代艺术中心和提森美术馆,马德里城中还有一片画廊艺术区,被称为“ArteMadrid”,它不像北京的798、草场地和环铁艺术区是集中规划于市郊的某一片区域,而是散落在住宅街区里,一条街巷通常有三五个画廊为邻,步行到另外一条街,又有两三家。画廊密度最大的一片街区,是在Alcala路以北、Castellana大街以西和AlonsoMatinez广场以南的位置,画廊之间略有距离,但基本靠步行就可以了,因为沿途都是老街区,逛起来也有兴致。
Arco的场外展览大多就被安排在这片区域。2月16日晚上,Alcala街31号开放了英国艺术家马丁·克里德(MatinCreed)的近作展《Things》,克里德本人带领他的乐队做现场表演。10年前,这位玩观念的艺术家以一件霓虹灯装置《作品27号:这盏灯会忽明忽灭》赢得特纳大奖,近年作品更是将极简主义推至最低限度,胶带、包装盒和涂料都成了他的创作材料。Alcala街31号有一个两层楼高的椭圆大厅,布展后看起来还是空无一物,一侧墙壁被克里德刷满了绿色网格,立于大厅中央的是一张被揉成一团后罩在玻璃盒里的A4纸,对面墙上有7枚铁钉被长短不一地钉进白色墙壁,在灯光下投射出长短不一的影子……这些都是作品。
克里德重拾极简主义,对于欧洲年轻艺术家的影响从其他场外展览中也可以看到一些。
2月17日上午,艺术记者被带到画廊区游逛,在Sanlorenzo街的ElbaBenitez画廊正好碰上了葡萄牙“70后”艺术家卡洛斯·班加(CarlosBunga)的个展开幕,题名《实验室》。与克里德相似,卡洛斯的创作材料也主要是胶带、纸箱和涂料。2010年,他曾在第29届圣保罗双年展上用以上三种东西做了一件柱子结构装置,看起来就像是展厅建筑的永久的一部分,但最终要被拆除和销毁,这就是作品被解读出来的意义。《实验室》是卡洛斯在同一画廊的第三次个展,画廊位于街边一处围合式庭院的一角,由于空间所限,他的新作品主要以超市出售的那种盒装鸡蛋的包装为材料,生发为一系列不同的作品形态:绘画、装置、雕塑、录像、素描,每件作品都处在一种“介于”的关系中,“在做和不做、微小和宏大、研究和结论之间”。而在我们看来,多数作品都在“做和不做之间”。不过就像展览的名字,作品都是实验品,能给观看的人带来一次新的视觉经验,也好过陈词滥调。
(编辑:符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