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月满天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目录:
引子
第一卷 嫩箨香苞初出林
一个名媛的降生
“女王”一样地成长
社交界的宠儿
一代名花落王赓
第二卷 恨不相逢未嫁时
徐志摩出现了
寂寞如同病酒
不能尽情相爱
世间安得双全法
第三卷 人间自是有情痴
她准备涅槃
只管相思
终于还是被分开
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就到此为止
第四卷 历劫千般,终得花好月圆
终得花好月圆
他们的爱如奶、蜜和糖
人间到底柴米贵
我要花钱
灵魂好像不见了
第五卷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黯淡是梦里的星辉
徐家不如上海好摆平
牡丹花下睡,地上是针毡
陆小曼和林徽因
两颗心逐渐看不清
第六卷 多情自古空余恨
徐志摩之死
也作高空一片云
回头才觉不是岸
未曾远去的逝者
第七卷 淡了广袖流云
他的死成全了她的生
编就遗文答君心
如今方知柴米贵
一枝攀援的“凌霄花”
平生一知己
第八卷 从前直到现在,爱还在
小曼是个奇人
有他们在,她不孤独
美人人间见白头
她留下了一道风景
精彩文摘:
他的死成全了她的生
徐志摩去世后,陈定山先生在《春申旧闻》中说:“志摩去世后,她素服终身,从不见她去游宴场所一次。”王映霞也回忆说:“他飞升以来,小曼素服终身,我从未见到她穿过一袭有红色的旗袍,而且闭门不出,谢绝一切比较阔气的宾客,也没有到舞厅去跳过一次舞……在她的卧室里悬挂着徐志摩的大幅遗像,每隔几天,她总要买一束鲜花送给他。”陆小曼也曾对王映霞说:“艳美的鲜花是志摩的,他是永远不会凋谢的,所以我不让鲜花有枯萎的一天。”
陆小曼专门怄那爱她的人。那个人不在了,她就安静下来了,就像个孩子。
没有奴颜,没有卑微,只有真性情,这就是陆小曼。出水芙蓉不带任何修饰,天然的纯美。那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面,平静中带有些许悸动,就是这样一个张扬且内敛的女性,在徐志摩死后呈现了一个女性另一面的光辉。她把一个女人所有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斯人远去,她铅华洗净,甘愿淡泊,绝迹曾经留下旖旎风光的地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2000年,由徐志摩、陆小曼合作编写的话剧《卞昆冈》终于在上海首次公演。这是一部诗歌话剧,不少台词单独欣赏就是一首诗。剧本唯美,连一个肉铺老板的语言都充满了文气。剧情发展和推进不是高潮迭起,所以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观众并不过于计较,他们只是透过这出话剧,静静“欣赏”徐志摩和陆小曼。
说到这部话剧的由来,还要追溯到1928年,大约三四月之间,徐志摩拉着陆小曼一起把《卞昆冈》的剧本创作出来。这是徐志摩与陆小曼唯一合作的一部作品,也是徐志摩唯一创作的一部剧本,更是他与陆小曼热恋时的产物。剧本基本上是两个人共同构思、思维碰撞,一个人执笔写作——写作这活儿还是徐志摩来干,陆小曼手懒得很。不过剧本的结构是陆小曼想出来的点子,这是她的贡献。说实话,这出话剧不算是十分成功,毕竟话剧是西方的一种表演形式,虽然填上中国式的“馅儿”,总归表达起来不那么合契,仿佛就像中国的小脚女人穿了外国人的西装不合身。不过这也算是徐志摩为了唤醒陆小曼的才能所做的一种努力。
此后,陆小曼又翻译过意大利的戏剧《海市蜃楼》,也是在徐志摩的敦促之下。
徐志摩到出事的那天都在心心想着要教爱妻做自己的同路人,他哄着、劝着、骗着、半真半假地逼着,也要陆小曼拿起笔来写作。徐志摩出版诗集,想陆小曼给他写几句话为序,却从来没有成事过。在《云游》中陆小曼这样的回忆到:“志摩不知逼我几次,要我同他写一点序,有两回他将笔墨都预备好,只叫随便涂几个字,可是我老是写不到几行,不是头晕即是心跳,只好对着他发愣,抬头望着他的嘴盼他吐出圣旨来我即可以立时的停笔。那时间他也只得笑着对我说:‘好了,好了,太太我真拿你没有办法,去耽着吧!回头又要头痛了。’走过来掷去了我的笔,扶了我就此耽下了,再也不想接续下去。我只能默默然的无以相对,他也只得对我干笑,几次的张罗结果终成泡影。”
陆小曼自幼习学书画,婚后,徐志摩教她拜山水画家贺天健为师,且与老师对小曼约法三章:老师上门,杂事丢开;专心学画,学要所成;每课八十大洋,中途不得辍学。每课八十大洋的代价,徐志摩这工薪阶层可谓不惜血本。
陆小曼师从贺天健学画是1930年,1931年春即画得一山水长卷,徐志摩特地带到北京请名家大师题字。胡适写道:“画山要看山,画马要看马,闭门造云岚,终算不得画。小曼聪明人,莫走这条路。拼得死工夫,自成其意趣。小曼学画不久,就作这山水大幅,功力可不小!我是不懂画的,但我对于这一道却有一点很固执的意见,写成韵语,博小曼一笑。适之。二十年(1931年)七月八日,北京。”
杨杏佛题诗:“手底忽现桃花源,胸中自有云梦泽;造化游戏成溪山,莫将耳目为桎梏。小曼作画,适之讥其闭门造车,不知天下事物,皆出意匠,过信经验,必为造化小儿所笑也。质之适之,小曼、志摩以为如何?二十年七月二十五日,杨铨。”
贺天健题绝句于其上:“东坡论画鄙形似,懒瓒云山写意多;摘得骊龙颔下物,何须粉本拓山阿。辛未(一九三一)年中秋后八日。天健。”
……
如果陆小曼此时仍是游戏笔墨,及至徐志摩触山而亡,她反倒痛下决心,认真画画,甚至还有外省人慕名来买——徐志摩没有成全她,徐志摩的死成全了她。
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般不近人情,恰如残酷的辩证法。
人常说近处没有风景,因为走进了风景就会有视觉的局限性。也有人说近处也没有佛陀,因为佛陀身边生活的人,会把佛陀的一切看得清清透透,自然就对他失了敬意,连带对他的说法也不相信。我说近处更没有诗人,因为和诗人最亲近的人,是不看诗人创作的那些伟大的诗篇的,那层光环已经被熟悉给揉擦掉了。
陆小曼对徐志摩就是这样,所以徐志摩还活着的时候,陆小曼基本上是不看他的诗,偶尔看一点也不会夸,倒是有时还要刻薄几句。甚至就连徐志摩的散文,也要经陆小曼的法眼,她若是说“这篇不大好”,徐志摩就不拿去发表。徐志摩对陆小曼的“刻薄”是欢迎的,他并不傻,晓得在外面听到的多是赞美的话,恭维的话。所以他说:“我非但不怪你,还爱你能时常的鞭策,我不要容我有半点的‘臭美’,因为只有你肯说实话,别人老是一味恭维。”也许因为这样,徐志摩留给后人的诗篇和文章见证了他作为诗人的伟大和才华。
每当伏案作文之时,徐志摩总不爱用自己的书桌,而是要用陆小曼又小又乱的书桌,还说那里有灵感。陆小曼天生不会做家事,小小的书桌不晓得怎么搞得,被她随手一丢,随便一放,即使被整理得清清爽爽,一会儿也会弄得乱七八糟,偏偏徐志摩的怪癖是爱在闹市与凌乱书桌写作。可惜的是他写完撂下去睡觉,常常不予整理,及至次日早晨他才发现早已被佣人当废纸收走了,或是被陆小曼随手拿来当废纸擦东西了。对于文章的丢失,诗人气质的徐志摩倒也大方,也不十分上心,找不到也就找不到,也许日后可以有更好的发挥。当然这就是诗人气质的绝佳体现。谁让才气是他最大的法宝呢。
如今大家看到的徐志摩的诗集,很多都是他当时送于陆小曼的。1927年8月,徐志摩出版新书《巴黎的鳞爪》,序言就是写给小曼的,名为《你是我字业上的诤友》;9月出的诗集《翡冷翠的一夜》,没有序言,代序的是《给小曼》:“如其送礼不放过期到一年的话,陆小曼,请你收受这一集诗,算是纪念我俩结婚的一份小礼。”他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把陆小曼拉进自己的文字王国,拉近与妻子之间的距离,若依照他的原意,本来是想要请陆小曼替自己的新书作序的,可是软求半天,塞笔在她手里,她怔上半天,脑子里空空如也,徐志摩只好苦笑着拿掉她手里的笔,送她去睡觉。
故事总会向着戏剧化的形式发展,徐志摩身故后,陆小曼也许因为被满腔愁思逼迫开始提笔抒怀,《哭摩》是她散文创作的顶点。文章里的悔与痛饱满得像吃饱眼泪的海绵,在纸上淋淋漓漓,滴滴点点。此后她也创作了一些篇章,也是非到逼不得已不肯动笔,一旦动笔,满纸风云。读她的文章,不必鉴赏篇章的谋划或是字句的锤炼,却倒可以窥视在那个大时代的一个大体的印象。这和她的广闻博识分不开,出身文化之家的她,自来的有种大气象。
(实习编辑:王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