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心醉神迷》封面
意大利盲人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
演唱《我心永恒》的席琳·迪翁这样形容意大利盲人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如果上帝会歌唱,那么他的歌声应该像波切利那样。”4月30日,安德烈·波切利将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将这上帝般的声音展示给上海观众。
安德烈·波切利就好像歌唱界的体操全能冠军,歌剧、民歌、音乐剧、流行……他样样都能唱,唱美声的时候,他的声音有帕瓦罗蒂的光辉,能在横跨三个八度的音域自由游弋;唱通俗的时候,有韵味的通俗唱腔和原汁原味的吐字则让人听得妥帖。
当然不是全是褒奖。2008年,意大利《共和报》某记者向他介绍了一大串其他媒体尖酸刻薄的评论,连连发难之下,波切利打断记者:“记者先生,请问你一个月挣多少钱?”“2000欧元。”“我一天就能挣这个数,现在你可以走了。”用意大利人品评歌剧的眼光来评论他的音乐,似乎过于苛刻,作为一个跨界歌手,他有打动人心的歌喉足矣。
1958年9月22日,安德烈·波切利生于意大利一个热爱音乐的农业家庭。波切利从6岁开始学钢琴,随后又学长笛、萨克斯管。10岁的时候,一个足球摧毁了他原本就脆弱的视神经,从此一扇门在他面前关闭。后来,当了一年执业律师的波切利决定放弃苦学数年的谋生技能,报名参加了在都灵招生的弗兰科·科瑞利的音乐培训班。之后的波切利在各个音乐领域崭露头角,《告别时刻》成为欧洲流行榜冠军,1998年推出的《咏叹调》亦成为世界上发行最成功的歌剧专辑。
在波切利的上海之行之前,早报记者对他做了一次邮件专访,波切利并没有意大利人惯有的拖拉,回复邮件的认真程度也出人意料。
“世界观影响音乐品位”
东方早报:你曾获得法学博士的学位,却在30岁的时候改行唱歌,为什么?
波切利:我7岁的时候就能够认出所有那个年代有名歌手的声音,还曾自己为自己办了生平第一个音乐会。从钢琴、长笛、萨克斯、小号到手风琴,我会用各种乐器跟自己玩。从小,我的听众们就觉得我的音乐很好听,于是希望让全世界都听到我的声音的愿望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
但我父亲跟我说,像我这样一个看不见又来自乡下的男孩,想要靠音乐安身立命就像赢得彩票一样希望渺茫。但是后来我还是放弃律师职业去唱歌,35岁以后名声才姗姗来迟。
东方早报:音乐对现在的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事业、安慰、一生所求?
波切利:音乐就像写在我基因里的密码,为我的人生带来光亮。最初让我对男高音这一领域感兴趣是小时候听过的男高音弗兰科·科瑞利(Franco Corelli)。我的保姆Oriana给了我一张他的唱片,他唱的是翁贝托·焦尔达诺的咏叹调《安德烈·谢尼埃》。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盯着那台旧唱机看着指针滑动的惊奇。突然之间,他巨大而充满活力的歌声响起。他的歌声里有无可名状的悲伤,让小小的我心有所感。那出咏叹调的音乐自由、自然而甜蜜,同时具有统领一切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能够抚慰被生活磨得粗糙不堪的心灵。这张唱片决定了我的命运。
东方早报:从小时候到现在你的音乐品味改变过吗?
波切利:我的歌唱训练一直随心而至,最喜欢的一直是普契尼、威尔第、马斯卡尼、焦尔达诺以及一些伟大男高音的20世纪浪漫作品中的保留曲目。20岁不到的时候我曾接触流行音乐,也为了挣学费在酒吧当过钢琴师。成人之后,在古典音乐领域我逐渐接触了法国的马斯内、古诺、乔治·比才的作品。
与其说是我的音乐品味随时间改变,不如说是我对世界解读的不同导致了对音乐理解的不同。看过的书——叔本华、列夫·托尔斯泰、布莱兹·帕斯卡(的作品),还有那些冥想,都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阐释者。30岁之前,我会把唱歌看成轻松随意的一件事,现在的我每当站上舞台都会承受压力。[NextPage]
专辑《圣洁之声》封面
东方早报:谁对你有过很大的影响,你又影响过谁?
波切列:我的父母、儿子和伴侣薇若妮卡对我的影响很大。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我永远不想忘记的人——Amos Martellacci,他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凭,会6门语言的银行经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相遇,之后的很多年他每天早晚都会到我家来帮我补习功课,这种奇妙的师生缘分一直持续到我拿到法学博士学位转投音乐事业。
至于我有没有影响过别人,我只能说在我一路上接受各种馈赠之后,我总是在努力把这些东西通过歌声传递出去。
东方早报:你曾说过:“如果仅仅想唱给自己听的话就根本不必听别人的意见,自己在冲凉的时候唱就是了。”在你的音乐生涯,有什么“别人的意见”是让你铭记在心至今的?
波切利:半个世纪以前,我的小学老师给了我这样一条建议:“请记住,主给了你一个天赋,你没有理由把它白白浪费。”
“好音乐助灵魂成长”
东方早报:对你来说古典音乐的魅力在哪里?
波切利:古典音乐包括歌剧艺术都经历了很长的一段发展,每一个作曲家都凭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将之不断完善。这就需要演绎这些音乐,聆听这些音乐的人更多的耐心,甚至一种牺牲精神。回报亦是可观的,因为歌剧艺术的美妙能够永远留在有幸欣赏过的人们的心里。
流行音乐依靠的更多的是直觉和即兴发挥。它就好像好吃的甜点,你可以简简单单地吃下去享受愉悦,但是吃多了可能会让人生厌。古典音乐和歌剧就不会。
东方早报:你的跨界音乐为你带来赞誉,亦有质疑。对你来说,流行、古典、歌剧的区别在哪里?
波切利:古典音乐、歌剧和流行是两个宇宙的东西,这两个宇宙有各自不同的艺术特质。与其这样区分,我更愿意从音乐的好坏上来区分,区分的标准则是音乐带来的影响。好的音乐是那种即使一开始难以接近,却会让你难忘、帮助你的灵魂成长的音乐。
东方早报:你认为你的成功来自哪里?
波切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的事业就好像一个有快乐结局的童话。每天我都感谢生活对我的馈赠。成功总是循着神秘的路线而来,并非有理论可以按部就班。对一个男高音来说,智慧、意愿、牺牲精神、坚持以及一点自恋都是需要的。唱歌不仅是把一首歌唱出来,也是把每个人心里的那幅艺术的图景唱出来。我是一个上帝的信徒,所以对我来说这幅图景就是创造的奇迹,是我们庆祝的生之欢愉的美妙。
东方早报:有人说你拯救了歌剧艺术,你怎么看?
波切利:哈哈,我觉得我不具备拯救任何东西的能力,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而已。能做的只是为喜欢流行音乐的朋友们提供一点歌剧的作品。如果听众们没有偏见,愿意发现的话,可能会发现我反复唱的歌剧段落蕴含饱满的情感。
我是始终坚信歌剧是来自天堂的音乐,在我看来,歌剧艺术的生命力依然顽强。歌剧艺术对每个人来说都可以是一种愉悦和安慰。
(编辑: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