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演员们需要顽强的力量去改变他们的体型,比如罗伯特·德尼罗为《愤怒的公牛》(Raging Bull)大幅增重,以及马修·麦康纳为《达拉斯买家俱乐部》(Dallas Buyers Club)节食暴瘦,这种为艺术极端的奉献精神很容易让演员获得好感。与之相似,任何放弃虚荣感的女演员,比如《死囚之舞》(Monster's Ball)中的哈莉·贝瑞,以及《女魔头》(Monster)中的查理兹·塞隆,也因为能够牺牲自己的魅力而获得加分。不过这主要得益于观众和奥斯卡评委对这些演员现实生活中的印象,所以才可以感受到他们在转型方面所付出的努力。
但是,这些演员在现实生活中的行为方式,是否应该影响评委对他们银幕表现的评判?当然,这不会伤害到那些已经有了“奥斯卡保护罩”的演员,比如两次获得奥斯卡的汤姆·汉克斯,以及三次获得奥斯卡的梅丽尔·斯特里普。但对于那些首次获得奥斯卡提名,特别是那些好莱坞的新人们,好的个人魅力从来不会有任何害处,比如《玫瑰人生》(电视版 电影版)(La Vie En Rose)中的玛丽昂·歌迪亚,以及《万物理论》(The Theory of Everything)的埃迪·雷德梅尼,虽然有其他因素在发挥作用,但他们也知道如何让自己在评委心目中抢占优势。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一位演员很难相处,这又会给他们的奥斯卡之路带来怎样的阻碍?想想西恩·潘吧!他并不热情也不可爱,但他已经赢得了两次奥斯卡,2009年凭借《米尔克》(Milk)获得第二座奥斯卡时,他曾说:“我非常想要这座小金人,我知道我要多么努力才能让人们赏识我。”
再进一步来说,当一位有望获奖的演员不仅很难相处,而且经常被指责“行为不良”,即使这些指责都发生在很多年以前,那么这对于他的奥斯卡之路又会发生什么?这似乎已经是目前高悬在卡西·阿弗莱克头上的一个问号。
在当前这个电影颁奖季的大部分时间里,卡西·阿弗莱克一直都是电影行业内的狂热人物,这一切只因为他在肯尼斯·罗纳根执导的《海边的曼彻斯特》(Manchester by the Sea)中的非凡表现。这一路上,卡西已经赢得了金球奖、评论人选择奖、哥谭奖、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奖、国家影评人协会奖、伦敦影评人协会奖、纽约影评人协会奖以及英国影视学院奖,同时他也获得了奥斯卡影帝提名。不过他的连赢势头在美国演员工会奖上被打破了,《藩篱》(Fences)男主角丹泽尔·华盛顿拿下了这个奖项——一直以来,演员工会奖都被认为是获得奥斯卡的重要筹码,尤其是在过去的13年来,获得这一奖项最佳男主角的演员,最终都获得了奥斯卡影帝。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可能美国影视演员工会的成员更喜欢丹泽尔·华盛顿的表演风格,他主演的《藩篱》改编自奥古斯特·威尔逊获得普利策奖的舞台剧,早在2010年的时候,他就已经凭借在《藩篱》舞台剧中的表现获得了托尼奖,而且他的表演风格充满华丽性和戏剧性,这经常能够吸引到奥斯卡评委,而卡西·阿弗莱克的表演风格则安静了很多。
不过,也有可能在评委的头脑中,出现了一些跟银幕表现无关的东西。让我们的记忆闪回到2016年多伦多国际电影节,当时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内特·派克跟他的传记片《一个国家的诞生》(The Birth of a Nation)上,9个月前,当这部电影在圣丹斯电影节首映时,它曾被捧为奥斯卡的大热门。
但是在去年夏天,17年前一桩强奸案的细节开始在媒体上重新出现,在那桩强奸案中,内特·派特曾被指控强奸,后来他又被无罪释放,随着那位被强奸的女性自杀身亡被曝光,围绕着内特·派克和他电影的舆论更具破坏性。派克试图发表声明解决争议,结果这让事情变得更糟,福斯探照灯公司虽然做出各种努力,想让舆论焦点重新集中到这部电影而非内特·派克身上,但最终也没有成功。
这部电影的命运,无论商业方面还是奖项方面,最终被束之高阁。就算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一个国家的诞生》在圣丹斯电影节被高估了,但这部影片现在却面临着完全相反的反应,很多人拒绝去影院观影,并且觉得自己跟这部电影的导演内特·派克划清界限,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唯一的例外是美国导演工会,他们提名内特·派克为“最佳处子作导演”。然而,出于所有实际的目的,《一个国家的诞生》成为一个艺术作品的极端例子,那就是被创造它的艺术家的声誉而玷污。作为一个电影制作人,内特·派克的才华被他的历史问题所掩盖。正是在这种背景下,Mashable网站的一位编辑写了一篇文章,他在标题中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关于内特·派克的各种争议中,为什么没人提到卡西·阿弗莱克?”该文章叙述了两位女性多年前对卡西·阿弗莱克的指控,在卡西2010年执导的伪纪录片形式的喜剧《我仍在这里》(I'm Still Here)中,这两位女性都是幕后工作人员。
2010年7月,在该片中担任摄影师的Magdalena Gorka,以及在片中担任制作人的Amanda White,分别对卡西·阿弗莱克提起民事诉讼。Amanda White在诉讼中声称,卡西·阿弗莱克违反了两人之间的口头协议,拒绝支付她担任制作人酬劳的5万美元,同时还多次对她进行口头性骚扰;Magdalena Gorka也以相似的理由起诉卡西·阿弗莱克,同时她还在诉状中声称,她睡觉的时候,卡西·阿弗莱克曾在醉酒状态下抚摸她的背部。
卡西·阿弗莱克的律师提起了一项动议,他代表卡西强烈否认了对方的指控,同时还指控Amanda White敲诈勒索。几天后,所有参与其中的律师迅速达成了和解,同时发表声明说:“这件事已经解决,双方都相互满意。”由于当时几方都签订了保密协议,因此这似乎更让事件显得黑幕重重。
Mashable网站的文章发表以后,其它很多媒体也在分析,为何卡西·阿弗莱克没有遭遇像内特·派克那样来自公众的愤怒。其中一个很明显的原因就是种族问题,但也有一种声音觉得,这两个案件是非常不同的——无论是指控本身的严重性,还是案件解决的方式以及所带来的后果。
在任何情况下,媒体似乎都无意再重新提起卡西·阿弗莱克的这桩丑闻,虽然也有一些声音反对他获得奥斯卡提名,不过,针对演员本身的这起案件,不应该对他的获奖产生任何真正的影响。
但是,卡西·阿弗莱克的那桩案件并没有完全烟消云散,这种争议已经被很多奥斯卡评委所考虑,而且毫无疑问的,其它竞争者也会将这盆脏水,再次泼到卡西·阿弗莱克,以及他所主演的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身上。
这就需要划清一条界限:所有关于卡西·阿弗莱克私生活的问题,都不应该成为考虑他是否配得上奥斯卡的因素,电影学院的成员不是被要求来评判他是否是一个完美的人,电影学院有一个荣誉是留给那些完美无瑕的人的,但这不是最佳男主角奖,而是简·赫尔索特人道精神奖。
奥斯卡的竞争应该是提名者在银幕上的表现,其表演技巧、充沛的情感,以及塑造的角色的真实性,如果像“棒球名人堂”拒绝彼得·罗斯一样,那真是一个大错特错的蠢决定。彼得·罗斯毫无疑问是棒球史上最伟大的球星,但他却并非“棒球名人堂”的成员,这并不是因为他破坏了球场上的规则,而是因为在球场外赌球。与此同时,O·J·辛普森被指控重罪并且最终被证明有罪,但“橄榄球名人堂”却有他的名字。在这方面,橄榄球名人堂的做法是对的,而棒球名人堂的做法则是错误的。
评委们能够客观的衡量一个人的成就,但却无法客观的衡量一个角色。很多劣迹斑斑的人已经获得了奥斯卡,比如曾在2006年醉酒后反犹太主义的梅尔·吉布森,今年他就凭借执导《血战钢锯岭》(Hacksaw Ridge)重新获得了奥斯卡提名;而自从1992年跟米娅·法罗分手,随后多次上演性虐“指控-否认”戏码的伍迪·艾伦,也已经获得了9次奥斯卡提名,而且他在2011年凭借《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获得了最佳原创剧本奖;曾承认跟一个未成年人发生非法性行为的罗曼·波兰斯基,也在2002年凭借《钢琴家》(The Pianist)获得了奥斯卡。
授予这些人荣誉,并不意味着电影学院要宽容这些艺术家的行为,它只是认识到,奥斯卡奖励的是这些人在艺术方面的贡献。艺术家在银幕上表现,这真的应该成为定义奥斯卡的唯一标准。一个为了角色暴饮暴食或过度减肥的男演员,以及那些敢于不化妆直接出镜的女演员,这种勇气不应该成为他们是否该获得奥斯卡的因素,那些能够在采访中讲述“好故事”的演员,也不应该在奥斯卡评选中得到照顾,当然,所有那些关于某个演员的指控,也应该被评选们忽略掉。总而言之,奥斯卡评委应该评判的是艺术,而不是艺人本身。
(实习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