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圣诞特别版将时代背景设置在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真正属于柯南·道尔笔下福尔摩斯的时代。
从伟大的查尔斯·狄更斯写出《圣诞颂歌》这种鬼故事开始,我们就应该知道,同样是外国人,英国人对于圣诞这种喜庆的节日有着不同的理解。继几年前,《唐顿庄园》在圣诞特别版里让人见人爱的大表哥归西,活生生地把圣诞节变成清明节之后,《神探夏洛克》又靠圣诞特别版把这个节日变成万圣节,不幸的是,就像两位主创——斯蒂文·摩法特连续在圣诞节搞砸《神秘博士》特别版给粉丝添堵一样,这次和马克·盖提斯联手闹鬼似乎也是谁都没吓到。
这部名为《可恶的新娘》的圣诞特别篇在开场短暂回顾前三季情节后,时间一下从二十一世纪倒退到十九世纪,回到了充满哥特式画面感的维多利亚时代,真正属于柯南·道尔笔下福尔摩斯的时代。
《可恶的新娘》借用了柯南·道尔《墨氏家族成人礼》(The Musgrave Ritual)中的一句话:“先天性马蹄内翻足的瑞格拉提先生和他令人厌恶的妻子。”(Ricoletti of the club foot and his abominable wife.)这是一种骨科疾病,指一侧或双侧足部跖屈内翻畸形,前足内收内翻、变宽,足跟变窄小,足弓增高,会导致患者走路摇摆。这种症状在马身上也可能出现,因此才有了这样略显怪异的译名。但是在《可恶的新娘》中这种骨科疾病名被误认为是足疗风俗店的名字,把club foot和foot club混淆,显然编剧和剧务都没走心,怨不得翻译。
除了这个不成功的借用,这个故事和柯南·道尔没什么关系,更多的是重复初创时期的哥特派文学风格的故事。面孔苍白、嘴唇鲜红的怨怼新娘当街自杀,化身维多利亚时代霍小玉,“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不得安宁”,神秘诈尸出现在伦敦夜晚的街头枪杀丈夫。被吓到不得不用酒壮胆的苏格兰场场花雷斯垂德不得不寻求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帮助,大幕拉开,游戏开始。
虽然在画面质感、演员表演、拍摄手法以及节奏把握等方面仍旧延续着前两季的感觉,但《神探夏洛克》从第三季开始就显现出只走肾不走心的趋势,无论是在电视播放还是走进影院在16:9的大银幕上欣赏本尼迪克特·康博巴奇宽高比9:16的脸,都能获得刺激并分泌肾上腺素,可这个二十一世纪福尔摩斯的故事里只剩下侦探和他的助手,侦探故事却已经不在了。
从福尔摩斯从巴茨医院的楼上跃下起,《神探夏洛克》便开始围绕着侦探复生手段这个谜团不断地原地打转。为了掩盖无法给出合理的、具有说服力的解释,编剧们只能用三种手段掩盖这个事实:一是拖延更新的时间——在拖延能力上,大概只有大西洋彼岸的乔治·马丁能和摩法特、盖提斯组合抗衡;二是用一个又一个的新谜题来干扰主线;三是转移故事重心,把侦探塑造和侦探故事书写的位阶对调,不再以故事塑造人物而是以人物撑起故事。《可恶的新娘》囊括了上述三种手法。
《可恶的新娘》将故事的核心逻辑落在了福尔摩斯炫酷的“记忆宫殿”上,整个故事并不是在寻求一个答案,也不是讲述一则故事,而是以此大型玄学掩饰,一次装神弄鬼的炫技。夏洛克并不是在自己脑中复杂的宫殿里搜索记忆、寻找答案,而是构建一种场景。从想象与现实对接的场景来看,《可恶的新娘》是对《盗梦空间》进行一次手法拙劣的重复,通过在现实中唤醒人物完成想象空间场景的切换,而这些反复切换的场景对故事主线的延伸并没有起到正面的作用,维多利亚时期的贝克街221B、真实的莱辛巴赫的瀑布,颠覆式的演绎,除了唤起福尔摩斯迷对于原着场景的追忆,没有其他用处,既没有深化谜题本身,也没有从另一个侧面对谜底进行解读。所有的台词、演绎、在两百年时空之间频繁地切换,不过是一种小心翼翼地绕开核心问题的伎俩。出现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可恶的新娘或许令人感到厌恶、恐惧但并不能让人感到置身迷局般的困惑,令人困惑的是《神探夏洛克》到底还能不能讲好一个故事了。
在圣诞节追忆维多利亚时期艾米琳·潘克斯特为女性权利而奋斗的历程、追忆艾米莉·戴维森跳到国王的马蹄之下试图用“一个大悲剧唤起时代的改变”毫无意义,因为极少有人会敏感地将“可恶的新娘”艾米莉亚·瑞格拉提的名字与这些女权先锋斗士联系在一起——主创们清楚地知道《神探夏洛克》的主要观众群体并不在乎这些。《神探夏洛克》是一个靠着大IP起家的粉丝电影,主创们清楚地知道观众想要什么,并源源不断地为粉丝提供剪辑素材,满足他们对主角关系的想象,素材是首要的,然后才是故事。那些被酷酷的故事编排和讲故事手法吸引来的观众不再是《神探夏洛克》剧组服务的核心对象,这些被边缘化的观众正像第二季中的侦探一样被那些平庸的案件骚扰,持续地感到无聊。
(编辑:纪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