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海报
《士兵突击》海报
新中国的电视剧肇始于1981年播出的9集电视连续剧《敌营十八年》,在过去的30多年里,电视剧这一形式逐渐成为普通中国人最主要的娱乐方式。而在过去的10年间,几乎每年都有数部电视剧成为社会热议话题,从《亮剑》、《潜伏》、《蜗居》……到今年的《甄嬛传》。电视剧这种文艺形式不仅是娱乐,也成为一种文化表达,成为把握当代中国文化动向的指针。而在资本和媒体大举进入的情况下,电视剧也成为一个高投入、高风险的娱乐行业。
正是基于上述原因,上周末,在上海文新集团召开的第八届中国文化论坛就以“电视剧与当代文化”为题,与会者包括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王晓明、蔡翔,华东师范大学教授童世骏、中文系教授罗岗、对外汉语学院副教授毛尖,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戴锦华,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倪伟,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公共行政系主任王绍光,中山大学博雅学院院长、教授甘阳,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汪晖等,《士兵突击》的导演康洪雷是唯一与会的电视剧导演。与会学者通过多部热播电视剧来解读当代中国社会和中国人的生存状态与精神状况,而与会的电视剧行业从业人员则看到的是电视剧产业中的诸多乱象。
学者:
电视剧是认识社会的窗口
中国国产电视剧的发展,与中国社会在过去30多年的变迁和转型几乎同步。于是,要认识今天的社会状况,理解今天的社会文化,电视剧成了一个很好的窗口。因为电视剧已经成为当今中国社会的聚焦点,各种力量、各种视线都聚焦到这里来,包括资本市场、政府、技术。也正因如此,这个学术会议的命题才能够成立。
此次参加第八届中国文化论坛的国内外学者,他们中相当一部分是电视剧爱好者和研究者。北京大学的戴锦华从电视剧30多年的发展看到的是这一文艺形式对中国社会强大的建构力。复旦大学的倪伟认为,谍战剧给我们提供了某种反思的契机。在《蜗居》里,多位学者提到了当代人的危机,在今年的《甄嬛传》里,学者看到的是对成功的渴望。
从业者:
电视行业乱象多
与会的徐晓艳、张洁和何文来自电视台,他们的重要工作是为电视台选择、制作电视剧。当学者褒扬中国电视剧好看,从电视剧中看到中国人的生存状态的时候,他们在会上更多提出的是这个行业目前存在的诸多问题。
东方卫视制片人徐晓艳提出了电视剧产业链中存在的5个问题,并指出电视剧产业面临的巨大风险。央视综合频道的张洁从央视一套黄金档电视剧收视率的下降谈到市场化压迫下,主流价值电视剧的被挤压。广电传媒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何文,则直接指出了电视剧行业的四大乱象:投资乱,资金来源包括国有、民营、矿产、地产、房地产等;市场乱,供大于求;价格乱,演员片酬高,网络版权价格不稳定;主旨乱,制片方为了利益,违反主流的价值观。
从呼和浩特专程赶来的导演康洪雷是此次“中国文化论坛”与会的唯一导演,他执导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等作品也都是此次论坛上学者热议的电视剧。康洪雷在论坛上只做了一次公开发言,但作为在电视剧制作一线的导演,他对当前中国电视剧制作有更多的意见,他的发言也更为慷慨激昂,他批评同行拍的电视剧总把中国的历史局限在讲阴谋上,“我相信在五千年中国文化中一定有单纯,一定有简单。文化、文艺特别需要这种单纯和简单。我们不需要复杂,我们需要简单。我们的影视作品,我一直强调要单纯下来,要简单下来,要在阴霾中看到阳光,看到人和人之间的相信,要看到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人和人没那么多复杂,复杂是你造成的,一切美好都在你的身体当中。”[NextPage]
现阶段的中国电视剧不该姓“钱”
康洪雷 执导过《激情燃烧的岁月》、《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等剧
中国电视剧史尽管短,但一晃30年了,我觉得需要理论的指引和美学的提升。参加各种会议,大家只是说事,很少为中国电视剧把脉:究竟怎么走,朝哪个方向去?在目前文化很脆弱的前提下,中国电视剧该不该姓“钱”?该不该成为产品?这一直是受到质疑的问题。现在的投资人、制作人,包括电视台,他们张口产品,闭口产业,我们也想往这条路上走,但在现阶段这是非常危险的。我们来自电视剧第一线,面对的是电视台、投资人,他们确实拿出大把的金钱来做,我们没理由不为这个钱负责,但也不能说完全跟着投资人去走。
可不可以把文学放进电视剧当中去?电视剧跟我们的章回体小说,从结构方式到人物叙述走向,都特别相近。有那么深厚的章回体小说作为底蕴,我们还要大量向西方学习他们的电视剧?不是说对人家不屑一顾,我觉得电影是应该学习,但中国是一个很特殊的国度,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特点、自己的价值。现在我们的电影、电视剧输送不出去,为什么?大家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东西没有价值。那么到底应该输出什么?输出技术吗?输出3D、4D、5D吗?输出打打杀杀吗?难道这是我们的发展方向吗?这是我们的主流吗?
很多古装宫廷戏就是讲谋略,说得再通俗一点就是阴谋。中国的五千年就是从阴谋中走来?中国泱泱五千年的历史中没有美好吗?没有让人觉得非常简单的人和人互信吗?我相信一定有单纯,一定有简单。文化、文艺特别需要这种单纯和简单,我们不需要复杂。我经常这样动员演员,你们到了剧组单纯一点,单纯可能会出奇迹的。我们的影视作品,要单纯下来,简单下来,在阴霾中看到阳光,看到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人和人没那么多复杂,复杂是你造成的,一切美好都在你的身体当中。
我们现在做《推拿》做得相当艰难。这个戏做了4年,到今天为止也没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说,康洪雷你这个戏做得太好了,都看着我摇头,说这个做电视剧行吗?其实从《激情燃烧的岁月》一直到现在,在制作之前,没有人支持我,没有人说好。只有《士兵突击》、《青衣》播完之后,大家说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播出前没这样支持的话。
《推拿》写了一群盲人,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这个小说的人物首先写得非常好,有了人物,何愁没故事?可是我们的投资人,经常说这个没有故事啊。我有时候真是特别苦恼,什么是故事?我觉得故事是由人而生长的。你的区域不一样,你的教育程度不一样,你的性格不一样,当你和6个人在一块生活的时候,一定有故事。我们对故事真的不发愁,我们最发愁的是人、人物。我们现在太缺少令我们由内向外尊重的,甚至让你信服的人物。这是什么样的人物?表里如一的人物。
我这次做《我们的法兰西岁月》,可以说是困难重重,有些人欣赏的是表里不一,他们认为这是谋略。我不同意。我们隔了一个世纪要给人家看,一群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当年的年轻人、共产党人为了救国,牺牲了那么多。
我们要看到人优秀的地方,找缺点谁不会呀,但是我们看到旁边人的优点了吗?我们需要这样的东西。[NextPage]
中国电视剧是一个高价值、高风险的市场
徐晓艳 东方卫视制片人
这几年影视剧的发展有很多变化,影响了整个产业链的发展。第一个对我们的影响方面是,市场规模在不断扩大,一年之间多出了1000多家制作公司。那么多的资金,那么多的人才涌入这个市场,同时,演员价格疯长,电视剧题材一窝蜂,流行什么就扎堆制作什么,还有资源的严重稀缺。对于电视台来讲,在评估和选择的时候,我们发现优质剧越来越少,非常令人担忧,对我们能力也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要求。
第二个方面是产量。在2010年之前,全国从中央到省级卫视、到地面、到县级台,容量是相对稳定的。由于市场对于优质电视剧的追逐以及广电总局对优质电视剧的扶持,在2009年可以看到,整个市场放缓了产量,提高了精品化。那几年也出产了很多好的电视剧。但从2010年到2011年这一时期开始,由于互联网,尤其是视频网站的崛起,又一次刺激了影视剧的疯长,这几年产量大幅度攀升,导致的后果就是成本越做越高,电视台购置成本从几亿元到现在的上十亿元。我一直在跟市场接触,互联网现在基本趋于理性,希望这个价格向价值回归。在减少购买、停止购买、减价等措施出台后,很多影视剧公司就濒临倒闭,或者说很多影视剧公司处于休眠状态,如果没有好项目,没有电视台或互联网先期购买,就不做这个项目。
第三个方面,我们看到了影视剧播出渠道的多元化。现在都是全媒体化了,手机也可以看,电脑也可以看,只要有一个屏幕就可以看。尤其是从电视台的角度来看,这就使得影视剧的市场竞争,不单单是与海外的竞争,还要考虑全媒体化的竞争。一方面要利用互联网资源、新媒体资源帮助做电视剧的宣传,刺激收视,另外一方面,要提防他们把观众都抢走了,所以分寸把握之中,也提出新的挑战。
第四个就是影视剧市场的宣传推广。在全媒体情况下,电视人的节目策划能力、资源使用能力、预算划拨能力,一定要在碎片化时代里大大提升。市场的激烈竞争程度使得从业人员的管理知识都要跟着全媒体化不断学习、成长。
第五就是政策方面,每一年都有针对影视剧市场的相关政策出台,我们国家出一个政策是不会取消的,政策就会越来越多,这对创作和播出的影响都比较大。
这五个方面最终导致影视剧成本越来越高,使得中国电视剧成为一个高价值、高风险的市场。我们知道,国内一年生产约1.5万集的影视剧,实际上可以被播出的和观众见面的只有60%。40%是基本上永无天日,无法播出。每年制作的影视剧中有一半是亏损的,真正盈利的只有20%。[NextPage]
主流界创作的不接地气,让观众产生了疏离
张洁 央视综合频道制片人
今天我发言的题目叫“欲火能否重生:电视剧从主流到市场”。
首先从最近“央视一黄”收视率危机开始。7月3日那天是个黑色的日子,“央视一黄”的电视剧《我们的法兰西岁月》收视率0.68%。“央视一黄”就是央视一套晚8点到晚10点播出的电视剧。《我们的法兰西岁月》创下了历史最低值,而同一天湖南卫视的《天涯明月刀》收视率1.63%,“央视一黄”在当天的收视率排名中是第16位。近几年,“央视一黄”收视率呈递减趋势。
其危机背后的原因,首先是“央视一黄”有台内观众分流的客观现实,更有台外的省级卫视规模不断扩大带来的空前的竞争压力。中央电视台有15个专业的频道,逐渐发展成熟,由于有稳定收视群体,像少儿频道和电视剧频道经常超过我们频道的收视率。这是本台内的竞争对手。
第二个是中央电视台在全国的覆盖优势正在被逐步削弱,部分省级卫视正在成为全国性电视台。多年来,中央电视台在全国的落地覆盖一直有明显优势,以2007年为例,CCTV1有90.14%的覆盖率,全国第一。全国前十名的山东卫视覆盖率达到65%,湖南卫视达到64%,四川卫视达到58.8%。但近几年来,随着全国有线电视网络的发展和村村通工程的普及,全国上星卫视的覆盖程度不断提高,湖南卫视、浙江卫视、山东卫视等频道已有近80%的覆盖率,超越了中央电视台的CCTV3、CCTV4、CCTV5等10个全国频道。一般来说,超过75%就是全国性的频道。
加上市场上神幻、武打、战争、苦情、戏说、穿越、婆媳剧创造的收视走向,在重构观众欣赏趣味的同时,也取得了高品质和主流题材电视剧无法达到的有效收视。近年来,由于中央电视台和省级上星频道在电视剧题材的选择、播出和审查标准方面存在差异,当前高品质主流题材的电视剧观众数量受到挤压。
第三个原因,我觉得也有主流界的创作不接地气,观众对其主题叙事模式产生了疏离。
现在,有分量的精品剧作越来越少,以前编剧要一年、两年投一个剧,现在一年3到4个剧。很多一流的编剧成立了工作室,很多出现其名字的剧本,其实都是雇来的帮手创作的。在追求收视率的情况下,播出平台的广告绩效和试片后的卖片价格达成空前共识,洒狗血的创作越来越多,狗血少了,收视率就少了。这也提高了明星的片酬,因为要有收视率的保障,明星大腕越多,电视台才满意,购买的价格也越高。
真正好的作品,也有,但出现的频率不高,比例也不高。大多数电视剧属于好看却没有多大意思,或者说比较恶俗,没有意思。高端的比如像《士兵突击》,这个作品的“抵达率”就很高,我碰到一个士官,说他唯一让儿子看的电视剧就是《士兵突击》。有些是低端的,收视率会很高,但没有生命力。一年前,有人问我什么样才是绿色的收视率,或者说,什么样才是好的电视节目。我回答说,如果你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8岁到13岁,如果你愿意让他看这个节目,那我认为这就是干净的节目。[NextPage]
国产电视剧类型的转变
张慧瑜 中国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新世纪以来的国产电视剧,我觉得有这样几个转折点。2002年流行《激情燃烧的岁月》,2006年流行《亮剑》,这些文本我把它称为“新革命历史剧”。它们在讲述革命英雄的故事,讲述一个男性的个人英雄故事,这些故事和1950-1970年代革命小说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一个很大的区别就在于,1950-1970年代的革命历史小说是在讲述普通人,现在这个“新革命历史剧”开始讲述成功者,讲述这些成为强者的故事。
与“新革命历史剧”同时流行的就是“帝王戏”,《康熙王朝》、《汉武大帝》。同一时期流行的另外一个类型就是家庭剧,《大宅门》、《乔家大院》,都是讲述强者企业家的故事。
从2006年到2010年,另外一个类型就是“谍战剧”,“谍战剧”取代了“新革命历史剧”,比如《暗算》、《潜伏》、《黎明之前》,为什么“谍战剧”会取代“新革命历史剧”?“谍战剧”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用谍战来讲述国共关系。
在《亮剑》中,李云龙参加国共内战的时候负伤回家,因为在李云龙的逻辑当中,中国人怎么能打中国人呢?怎么讲国共内战?那就用谍战来讲。包括《人间正道是沧桑》也很有趣,就是在抗日的时候,国共联合抗日都是正面,但是一涉及国共就马上变成地下战,变成谍战。
在谍战剧流行的同时,还有职场剧《杜拉拉升职记》、《奋斗》、《士兵突击》。《士兵突击》讲述一个笨小孩怎么变成一个白天鹅,讲述不抛弃、不放弃的故事。
2011年到2012年,穿越剧和后宫戏流行。《甄嬛传》和2011年一系列的穿越剧《宫》、《步步惊心》一样,也是改编自网络文学,讲述暗流涌动、杀机四伏的后宫故事。《步步惊心》、《甄嬛传》这样的电视剧,呈现了两副面孔,在一个非常稚嫩的面孔下面,它有一颗非常老的中国人的心。表现上看,《甄嬛传》是《杜拉拉升职记》的加强版,它比《杜拉拉升职记》要残酷得多,但是《甄嬛传》依然在讲述底层或者吊丝成功的故事。
在《甄嬛传》流行的同时,今年上半年还有一个电视剧也很流行——《北京爱情故事》,这个电视剧和《士兵突击》有关系,它恰恰讲述吊丝和白领无法奋斗成功的故事。新世纪之初的白领,到2008年、2009年,他们就是“蚁族”和“蜗居”,现在他们就变成了吊丝。我觉得吊丝化本身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另外一个正在播放的《浮沉》,它也是讲述一个上海的白领,但是这个涉及国企改革,它有趣的地方就是在结尾当中,让这个白领爱上了国有企业的厂长,我觉得这个白领的选择本身是值得思考的。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从帝王戏、家族剧、新革命历史剧,到谍战剧,然后再到宫斗剧,你可以看出一个男性的故事变成一个女性的故事,可以看出一个个人奋斗的故事变成了只能在既定的规则、既定的游戏之下,成为一个既定的赢家的故事。
电视剧构建中国社会文化
戴锦华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电视剧在中国社会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1990年出品的《渴望》,创造了中国电视剧的奇迹,定位了中国电视剧在中国社会中的地位。电视剧是真正的大众艺术,现在文学不再是大众艺术,电影不再是真正的大众艺术,很多参照美国被称之为大众艺术的,在中国其实是分众和小众的。但电视剧以《渴望》为范本,雅俗共赏、老少咸宜。它对整个中国社会、中国城乡、中国中心城市和边远城市的覆盖和冲击,对中国不同年龄段、不同社会阶层普遍的覆盖,使得电视剧在中国社会确实扮演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1990年代中期的《宰相刘罗锅》和《咱爸咱妈》,分别开启了分享艰难和对历史细说这两个大的脉络。而后,反贪打黑对现实的触动相当深刻。之后就是重现红色经典,这也使《激情燃烧的岁月》达到了一个高潮,再一次带来全国性的,同时也是全球华人的冲击波。接下来,《亮剑》、《潜伏》、《士兵突击》、《蜗居》、《甄嬛传》,不断在不同时期形成电视剧的冲击波。其实,它们成为多重意义上的中国社会强大的文化建构力,同时也是一个观看、触摸现实的窗口。
电视剧扮演、接替了当代说书人的社会功能,事实上,我们反观1990年以后,近世纪之交的20年中的中国电视剧,就会发现电视剧几乎全面承担了,或者说有效地实践了一个重建日常生活的意识形态,重建常识系统,重建自我想象、现实想象和历史想象的一个重要功能。更重要的是,电视剧作为一个说书人的形态,成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载体,它成功地缝合起不同的历史时段。《甄嬛传》把我吓到了,如此古老的、如此保守的情感结构,但它表达的又是如此鲜活。
《蜗居》确实是比较独特的文本。以《蜗居》为标志的电视剧,表明了高速成长过程中一些群体的危机。[NextPage]
当代谍战剧提供了一面反观自身的镜子
倪伟 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2006年《暗算》热播后,又连续出现了几部热播谍战剧,《潜伏》、《黎明之前》、《借枪》、《悬崖》等。作为红色题材剧的一种,谍战剧当然要宣扬信仰这一伟大力量。
在《暗算》中,主人公凭借他们对革命的忠诚和信仰,战胜各种困难、完成任务。所以在该剧中,信仰是一个非常核心的主题,信仰的含义非常明确,是有着超越个人之上的远大目标,要求积极进取、无条件奉献乃至自我牺牲。
这样一个信仰的定义我们还是比较熟悉的,如果熟悉红色经典的话,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意义上定义。
谍战剧之所以广受欢迎,也在于它这样的一个镜像功能,观众可以由剧中人的生存处境联想到某种处境,通过认识来释缓焦虑。很多人观看谍战剧,主要来自普遍遭遇的生存焦虑。谍战剧当中潜伏者的生存环境非常险恶,过着分裂的生活,有着双重身份,生活在一个非常紧张和焦虑的状况中。
镜像功能也体现在意识形态功能上,体现在它对主题的循环和塑造上。
红色谍战剧的确给我们展示了革命者的闪耀理想和光辉人生,也给我们提供了某种反思的契机。
电视剧要提升民众的需求
童世骏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
我们看到不少比较成功的电视剧,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当今中国大众对理想主义的需求,对一些精神价值的需求。也就是说,电视剧通过满足某一类消费需求,从而提供商品,也可以说是实现价值。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是,文化产业迎合民众这样一种向上的、进步的、超越他们日常生活的、比较低端需求的消费需求。在迎合过程中又对民众当下一些需求进一步提升,进入良性循环。
重建历史想象成为可能
王鸿生 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电视剧启示我们,要更加内在地理解和重建历史与现实想象是可能的。1980年代以来的当代小说对传统革命叙事构成了一个反转,这个反转里面有它有意义的地方,它对个体价值的强调,对生命价值的强调。但后来它越出了边界,要包办天下了,我就觉得出了很大的问题。如果顺着1980年代的历史叙述,整个近代史会陷入一种虚无主义,现在有些论文一直否定到五四运动,否定到戊戌变法,这样一来,整个近代中国怎么去理解?我觉得在当代电视剧中,这些问题得到了很好的克服。
(编辑:符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