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演好戏,是需要高水平的难事;想要故意演不好戏,则是需要让水平更上一个台阶的超难事情。希腊电影《阿尔卑斯》,就以一个蹩脚的体操开头和一个流畅的体操结尾,完成了一套循环动作,至于作为这套体操动作评委的观众该打多少分,还得试对影片极端故事场景设置和多层次表演空间的接受程度而定。
绳操运动员跟着汹涌的《布兰诗歌》跃入影片开头,心不在焉、笨手笨脚、节奏混乱、线头乱飞,尴尬而难看的收场后,向自己又爱又怕的教练表示:“我得用流行音乐作为伴奏”。到了影片结尾,教练满足了姑娘的配乐需求,酣畅淋漓、自信满溢、绳人合一,完美而精准的收场后,姑娘奔入教练怀里,“你是全世界最棒的教练。”
而那个帮助说服教练使用流行配乐的女护士,则继续可悲的在自己一厢情愿的自由操表演节目中呆着、亢奋着,却无人为之喝彩,甚至遭来与其关系暧昧不清的救护车乘务员一击响亮的见血闷棍。
救护车乘务、女护士、教练和体操演员,一同组成了一家非正式营业的地下运作公司——阿尔卑斯,老板是昵称“勃朗峰”的救护车乘务,皆在为新近丧失亲人的家庭扮演死者的角色,以减轻生者的巨大悲痛。这家公司,和中国观众在《顽主》里熟悉的3T公司以及从《甲方乙方》中捧腹的“好梦一日游”大相径庭。一来,阿尔卑斯未经注册,就收费运作,当然,第一次登门Cosplay是免费赠送,欢迎团购;其次,这伙奇怪的死者服务从业者,都是兼职身份,并有着极强的表演欲望,从不忘了解死者的省钱喜好和细节,尤其是最喜欢哪位演员。显然,阿尔卑斯公司要做的案头准备工作,实在复杂多了。
四位员工里,工作最上进出单最勤快的,当属医院女护士。一个星期中,除了自己朝九晚五的正值外,还分不同日子,奔波于不同死者家庭中。要么是红杏出墙后与情人一起丧生的小三,要为丧夫的妻子扮演被捉奸在床的场景;要么灯具商刚死去的妻子,要适时的在性爱中叫唤“不要停,不要停,这感觉像是在天堂”,“不是Paradise是heaven”,客户纠正;还有一个入戏最深的角色,老夫妇们痛失的网球运动员角色。
一声声爸爸妈妈的交换,一把年纪的背着书包戴着网球护腕,一次次的说着自己喜欢的演员裘德.洛,甚至还要满足老两口对女儿最后时光的记忆,将逝者真实的男友带回来睡觉。电影中的职业表演,与戏中戏的业余表演,差距大极了,为了这样一个怪异而变态的电影题材,而需要呈现某种故意很烂的表演水平,莫非这是向最佳女主角伸手而独辟的蹊径?
希腊导演欧格斯·兰斯莫斯实在偏爱这种极端的场景设置,前作《狗牙》相比《阿尔卑斯》中的古怪私人团体,显得更为封闭而诡异。一个工厂老板的豪宅,家长们欺骗三个孩子说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可怕凶险,你们的哥哥就是死在外面的,你们只有掉了某颗牙齿之后,才有资格外出,并且双脚不能离开汽车踏上地面,家长切断了孩子们与外界可能的一切信息通路,直至等到某个彻底破坏乌托邦式家庭的角色出现。而封闭的空间、局限的角色,也保证了传达这个反乌托邦政治性主题的简单性,让观众在一清二楚中胸闷难受。《阿尔卑斯》的公司依旧是一个家长式的独立小团体,“优秀员工”女护士,虽然与外界发生着无休止而不确定的关系,但自身却完整陷入到公司的“经营范围”——表演中。
The Show Must Go on,即便尝鲜后的客户已经不厌其烦的中止并下逐客令,即便严重缺乏存在感的女护士又被打掉一颗狗牙,导演依然让她可悲的放大着不可理喻的表演性人格,却永世找不到适合自己体操的那支曲子
(编辑:杨丹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