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葛怡婷
摘要：法国电影《天使爱美丽》以其新奇的拍摄手法和独特的创意表现，在商业和艺术上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导演让·皮埃尔·热内在把握大众审美期待的同时不失个人风格，以超现实的奇幻影像传递出人世间的情感之光，不仅让观众得到视觉上的娱乐与享受，更使他们获得内心深处的感动，使人们产生对于人生的思索与感悟，重拾那份对美好事物的深情与执着。
关键词：风格 奇幻 主题 感动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黑店狂想曲》、《童梦失魂夜》等作品惊艳亮相的法国导演让·皮埃尔·热内，在新世纪到来之际拍摄了一部堪称经典的作品《天使爱美丽》，影片一经上映便引起巨大反响，横扫各大电影节，并获得包括最佳外语片在内的五项奥斯卡奖提名。它不但是一部文艺气质浓厚的作品，在商业上也获得了世界范围内的成功，不仅打破好莱坞电影长期垄断法国电影票房的局面，更成为历史上在美国最卖座的法国电影。导演热内以其天才的技法，在把握大众审美期待的同时不失独特的个人风格，以超现实的奇幻影像传递出人世间最朴素动人的情感之光，不仅赢得了世界影迷的喜爱，也在电影艺术史上留下神来之笔。在随后的《两小无猜》等影片中我们都可以明显感受到他们对《天使爱美丽》创作理念的效仿和借鉴。
一、奇幻美好的童话故事
影片讲述了一个简单而动人的故事：法国女孩艾美丽的童年是孤单而寂寞的，只能凭借自己的幻想在平凡小事中寻找乐趣。成年后的她来到巴黎的一家咖啡馆当女侍应，偶然的一次机遇使她的命运发生改变，艾美丽开始积极帮助他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们几近颓败的生活，她如同凡间天使，为人们带来久违的温暖与快乐。影片的后半部分，艾美丽终于鼓起勇气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最终收获了甜美的爱情。整部影片散发着灵动的气息，不时进发出创意的闪光，无怪乎有评论认为这是一部超现实主义浪漫之作，是献给成人世界的美丽童话。
从第一部长片《黑店狂想曲》开始，热内执导的每部作品都带有浓烈的风格印记。如果说之前的几部作品基调倾向于沉重与讽刺，这部《天使爱美丽》呈现给观众的则是鲜亮清新的法式风情和细腻动人的情感流露。所不变的，是热内式超越常规的表现手法，天马行空的奇异想象，绝妙精巧的古怪创意以及信手拈来的黑色幽默。“１９７３年９月３日下午６点２８分３２秒，一只每分钟振翅可达１４６７０次的青蝇降落在蒙马特区圣永胜街；与此同时，附近的露天餐厅，两只酒杯在桌布上迎风起舞……此刻，一条属于拉斐尔·布朗的精子向妻子艾曼婷的卵子进发，九个月后，爱美丽·布朗出生了”。影片开场，旁白颇具风格，它以新闻式的严肃口吻播报着微不足道的小事，造成令人捧腹的效果，牵引观众走进导演精心打造的童话世界，一同追寻失落许久的纯真梦想。影片中小小的道具和布景也都妙趣横生，与幻想的童话氛围完美统一：渴望自由的红色小金鱼，童趣盎然的可爱云朵，四季端坐的泰迪小熊，能说会道的画中生物，互相调侃的相片中人……这一切让观者感动之余忍俊不禁——珍贵美好的童年即景再现心头，仿佛重回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阿恩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中明确指出：“色彩产生的是情感经验。”它能唤起不同的情调，具有心理倾向《天使爱美丽》给人带来温暖明快的感受，正因为它使用了纯度较高的色彩，如油画般明艳动人以暖色调为主调，温馨而热烈，加之蓝绿色的搭配，宁静而和谐，使观者从中获得温暖愉悦的视觉体验。同时，低色温的画面效果散发出浓郁的怀旧气息，就如同导演热内在访谈中谈到的那样，他在影片中再造自己童年时的回忆：“我一直保留着对我童年时期法国的怀念之情，那时的风景、风情以及一切值得我回忆的东西。”他在各种场景中还原旧日的巴黎，远离冰冷的现代社会，取而代之的是氤氲着芳香的咖啡馆，摆放着新鲜蔬菜的小杂货店，满载鲜花草叶的乡间庭院和精致古雅的室内布置，所有的陈设自然恬静，一如明信片上的巴黎，充满着诗情画意；而无论是影院放映的《朱尔和吉姆》抑或是玻璃人反复描摹的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名作《船上的午餐》，都是法国深厚文化底蕴的最好代表。音乐奇才杨·提尔森的配乐也散发出浓郁的法式风情，钢琴、小提琴、手风琴、口琴等各式乐器完美的糅合。生出一股魔力让观者沉醉其中，倾听主人公的心语，情感与之共振。音乐的整体风格明快欢畅，例如在艾美丽帮助盲人过马路的片段，节奏欢快的手风琴成为背景音乐的主打，那是关于人性真善美的最佳注脚，偶尔忧郁感伤的钢琴独奏，是艾美丽寂寞孤单的心曲，抑或是主人公对往昔回忆的抒情表达，如同清泉流过干涸的心田，洗涤落满灰尘的记忆。音乐与画面的完美配合，共同构成了宛若童话的美丽世界，观影过程即是一场美妙的奇幻之旅。
二、忧伤与明媚共存的抒情诗
然而，如果缺乏打动人心的内核，再夺目的外壳也无法赢得人们长久的注意力。十年过去，关于影片的评论仍在继续，艾美丽的粉丝团不断扩大，除了风格化的拍摄技法和视听语言，电影中所传递出的真情与信念也深深地打动了观众的心。《天使爱美丽》并非是完全脱离现实的幻想，也不是一出纯粹的喜剧，它是基于现实源于生活的艺术化的作品，是一首忧伤与明媚共存的抒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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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所展现的这群人有着各式各样的身份和职业，个性与爱好也大相径庭，然而他们却有着共同的心理体验，那就是孤独，这也是现代都市人特有的病症。影片中的人们，即使生活在远离钢筋混凝土的世界，仍旧摆脱不了孤独感的侵袭，导演将现代人的影子投射在虚构的角色身上，显现出一种悲哀的宿命感。无论是童年玩伴缺席的艾美丽和尼诺，还是早年丧妻意志消沉的父亲，亦或是疾病缠身足不出户的玻璃老人……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们都带有边缘人的色彩，他们的生活是悲哀甚至失败的，就连艾美丽也曾一度认为：“我是没有人爱的小鼬鼠”。他们渴望交流和沟通，渴望倾诉和表达，却又害怕冷漠和拒绝，于是，他们一度选择封闭自我，在自己打造的世界里自娱自乐。这些人物是夸张后的现代人的形象，符合观众的审美期待——他们希望从影片中看到类似自己的生动反映，而在观看影片的过程中他们可以轻松窥见自己的影子，从而产生心理认同和自怜情绪。人与人是否真的无法从根本上相互理解，导演将这个玄妙的哲学命题抛给观众的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在孤独、寂寞等词汇已然成为流行语的当下，以此为主题的影视作品也屡见不鲜，大致分为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沉溺于自我表达，反复咀嚼和把玩孤独，作品基调压抑而沉重；而另一种则是如《天使爱美丽》一样，在迷失的人群中播撒温暖与希望的种子，从孤独和忧伤中开出娇艳明丽的花。在创作了《黑店狂想曲》、《童梦失魂夜》等倾向黑暗和讽喻的电影后，热内的这部作品是温情而怜悯的，从某种角度说，他精准地把握了大众的审美期待，但绝非纯粹的迎合，而是将个人趣味与主流文化进行了完美的融合。
影片的女主人公艾美丽打破了长存人心的隔阂，使凝滞单调的生活空间充满了关爱与温情。在她古灵精怪的善举下，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改变：生活乏味的中年男人找回了童年的记忆年迈体弱的玻璃老人感受到生命的乐趣意志消沉的父亲重拾环球旅行的梦想：孤单寂寞的店员和失意的顾客进发出爱情的火花……艾美丽走过的每个角落都洒满了阳光的味道，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自己也尝到了幸福的滋味。爱并非单方的付出，而是相互的给予，在影片的最后，玻璃老人的鼓励和劝告使她终于能勇敢面对所爱的人，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的一番话是对艾美丽同时也是对观众说的：“亲爱的小艾美丽，你不是玻璃娃娃，你可以用力拥抱生命，如果任凭机会流逝，渐渐的你会变得干枯易碎，就像我的骨头一样，去吧，勇敢的去吧！”而影片所要传递的人生信条就是：通向幸福与快乐的捷径就是向别人敞开心扉，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关爱他人善待自己。
三、结 语
艾美丽很可爱，她四处行善助人为乐，是凡间天使；她也很平凡，和每个普通人一样，她有自己的弱点和小脾气而正因为她这种平凡的身份，使人们更愿意相信，每个人生命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天使，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下一个艾美丽，而我们生活的世界原来可以如此美好。
就审美的终极目标而言，所有的领悟最终都是对人生的领悟。观者不仅希望从电影中享受到视觉上的快感，更期待获得对人生有益的感悟，并从观摩他人生活经历的过程中汲取养分充实自己，咀嚼人生体验人生。《天使爱美丽》不仅有精彩纷呈的画面，更给人带来内心深处的感动和震撼。有时候，一部电影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甚至重塑一个人的性格，从而改变他的生活，在这一点上《天使爱美丽》做到了，并且具有积极的意义。影片上映后，美国街头出现许多帮助老人的年轻人，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到志愿服务的队伍中去，之所以出现这些现象，电影本身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此外，导演在影片中展现出对细节敏锐的洞察力使许多人开始关注生活中细微的美景，也开始培养起独特的小兴趣，丰富自己单调枯燥的生活。许多电影人强调影片的教化功能，这一点固然重要，但并非生硬的说教，强迫观众接受作者的观念只能适得其反。最佳效果应是像《天使爱美丽卜样，通过各种富有创意的电影技法和叙事结构，让观众在娱乐身心的同时认可创作者的观点，从中获得对真善美的感悟。
现代社会的特质使人们之间的关系趋于冷漠，在心与心之间制造各种各样的樊篱他们不再相信童话，逐渐远离自己的信仰与最初的梦想。而《天使爱美丽》却让人们重温那失落已久的纯真，感受到久违的关爱与温情，它让人们学会奉献，懂得感恩，并重拾那份对美好事物的执着与深情。
（编辑：罗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