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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内涵是丰富的

2014-12-25 15:40:07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我为生活定下了不变的基调:早上写作,而后围绕着小屋周围的山群、海湾、树林漫步。

  一整天都在为一篇紧要的稿件忙乱,下午的时候看到《财智生活》这篇特稿,差点哭出来。长久以来我心里一直盼望着走出人群,走进森林,我知道这是个不切实际、愚蠢透顶的想法,但是今天看到有人把它变成了现实,并且是在西伯利亚寒冷的贝加尔湖,心就飞了。

  彻底自绝于人类,走出人群,滑向自己身上的壳,在更广大的生命中扩展生命,这种单独的隐士生活是人所不能想象的。纯粹美好的事物脆弱易碎,因而我喜欢一切含糊、混杂、不彻底的事物。一颗心使用了几十年,就该配得上一段时间的闭关隐居,在自然的清新气味中重新施洗,在一个浩瀚的穹窿里,把自己的宇宙安放在心灵之上。

  没有声音,你更能听见,盲了双眼,反更容易看见。隐居制造了一种独有的寂静。寂寞使人安静使人倾听。恰恰是最寂寞者拥有最多的大同。有人听到的那广阔的生命的旋律要多些,有人要少些,他们因此在这伟大的乐团里承受的义务也或多或少。那听见了整个旋律的人便是最寂寞者,最大同者。他将听见任何人都听不见的东西,因为,他在自我完善中听懂了在别人听来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东西。


雪松云集的海角沼泽地,蔓延在离小屋两个小时步程的地方。


我要花大量时间来劈柴,点起生铁炉给房子供暖,必须适应零下30摄氏度的生活。


我劈柴取暖、汲水解渴、钓鱼裹腹,不依靠任何现代机器解决了自己生活的种种基本需求。

  我在西伯利亚贝加尔湖畔的一间小木屋里居住了6个月。40岁之前,我就下决心要去经历这样的寂静、孤独和冰冷。因为在未来九十亿人口的世界中,要获得这种状态将必须付出比金子还贵的代价。有一天,我在一本政府的宣传册上读到一篇文章,它把行走在森林中的人称为“栽有树木的空间的享用者”。那时我就知道,是前往泰加森林的时候了。[NextPage]

  这世上最美的坟墓


生活在小屋中扎根定居,任时间浸濡,从窗外看世事变化。

  逃避?这是被困在习惯牢笼里的人们对伯格森所描述的“生命冲动”的称呼。

  一场游戏?这种自愿到世上最美的湖边隐居的行为该如何来定义。

  迫不及待?当然了,我早就梦想着这样一种生活方式:简化到只为了满足几个生存的需要而生活。然而简单的生活也并不是容易实现的。

  我所居住的小屋是勃列日涅夫(Brejnev)时期苏维埃地质学家建造的,一座由圆木搭建而成的方形建筑,长宽均为3米,靠一个生铁炉子供暖。

  小木屋位于贝加尔湖西边的海角上,处在勒拿河(Lena)自然保护区内,最近的村庄离这里有4天的路程,最近的小道在几百公里开外。它背靠着高达2000米的花岗岩群,以一片雪松林充当避风港,并因此得名“雪松北林(Les-Cèdres-du-Nord)”。从地图上看到这个名称时,我曾感觉那好像是一处养老院,无论如何,现在是实至名归了:我在此进入了退休状态。

  2月的一个夜晚,我乘坐卡车在冰上行驶了两天后到达了这里。贝加尔湖一年中有4个月是结冰的,厚达一米的坚固冰层使得车辆通行变成可能,俄罗斯人便在这冰面上开卡车和火车。但有时冰层会破裂,车和乘客一起静静地落入湖水中。

  不知道世上是否有比这2500万年历史形成的的天然断裂层更美的坟墓?至于被扔在海岸上的尸体,如同风吹面纱般消失在远处,没有悲伤。

  来自伊尔库茨克(Irkoutsk)的朋友将我放在陡峭的海岸上后,返回了500公里开外的南边城市。狂风刮起雪霰,未来将在此生活,我问自己:是否能拥有一段内心生活?[NextPage]

  一个人的时候,我如何忍受自己?


我会爬到山顶上,看着贝加尔湖从林海上浮起,这湖是一个国度。下午,还会在自己的吊床上小睡一会儿,不仅可以恢复体力,也让自己享受这难得的空气、阳光与来之不易的安宁。

  我进小屋前的第一个动作,是把6瓶伏特加酒扔进粉状的雪堆里。4个月后,我将拾回它们,这是冬天献给春天的礼物。我喜欢四季轮回,唯有人可以不变地躺在他的安乐椅上。

  幸福就是这样:窗外,贝加尔湖。窗前,一张桌子。我将在俄罗斯的天空下度过六个月,在一杯茶面前静坐,从窗口眺望外面世界,手靠着腮帮,宛如梵高画中加歇医生的姿势,与时间达成和解。

  我在床架上钉了一块松木板,把一箱子书摆上去。我有三部莎士比亚的喜剧和谢阁兰的《赞歌》、玛克·奥莱尔、恩尼斯·荣格尔、让·凯列维奇,以及《黑色系列》侦探小说。为失眠带来中国诗词,为忧郁带来安徒生,为敏感多思带来劳伦斯,最后还有叔本华的一部作品,但没有想到后来我完全没有打开它的意思,而上千页的《世界(Monde)》杂志最终沦为垫蜡烛的底座。

  小木屋生活是一种体验虚空的经历:没有评判的目光,没有给你带来喜怒哀乐的人,没有心灵筑起的防线,自由却眩晕。在这样的小木屋里,有的孤独者最终沦为流浪汉,醉死在满是烟蒂和空罐头的床上。克服躁郁的最好办法是给自己设计出一种生活的节奏:清晨,我阅读、写文章、吸烟、写诗、画画、吹笛,接着是花在家务活上长达数小时的时间,砍柴、扫雪、安装太阳能板、准备钓鱼的线、补救冬天带来的损伤、烤鱼,再把生铁炉点起给房子供暖,总得开始适应零下30摄氏度的生活。我并不狩猎,作为来客将森林的原住民剥开是一种让人不可思议的粗暴行为。你会喜欢陌生人来攻击你吗?看着比自己漂亮、高贵、健美的生物在广阔无垠的森林中自由散步,并不会损害我的男性尊严。

  我经常爬上山顶,看贝加尔湖从森林海岸上浮起。这湖是一个国度,海峡和海角在白象牙般的冰面上蜿蜒,东边80公里外可看到布里亚特山(Bouriatie)的顶端,那里连着蒙古大草原。曾经的我奔波不止,妄想折断生活的颈脖,榨取它每一滴汁液,现在却学会了呆坐在火堆旁,目光一动不动地凝望天空长达数小时,只为思考这样一些问题:比如世上有没有云一般形态的国度?

  有时候暴风雨驱散了雪,湖上冰面于是显得生动、纯净。当我在如镜的湖面上滑冰,滑板下生动展现着一个让人幻想无限的万花筒:我滑行在一个梦之上,而这个梦深达几千里。有时候山雀会来轻啄窗玻璃,冬天来临时这种山雀并不随别的鸟类迁徙到埃及过冬,它们耐得住寒冷,守护着冰封的山林。我对它们讲话,也和树木、地衣及自己交谈。自言自语是隐士们的乐趣,因此当他们回到人类社会,便无法忍受讲话时被打断。相比于教堂的尖拱,我更乐于选择森林的绿色殿堂。[NextPage]


我日日夜夜都和爱卡、贝克在一起,谁说动物对世界的美丽无动于衷?

  “这里是自杀的绝佳地点”

  孤独并没有令我烦闷不安,孤独的内涵是丰富的:当无人可倾诉时,纸便成了珍贵的守秘者,而且它从不对你感到厌烦。六个月的隐居生活给人的挑战是,你最后是否能成功地忍受自己。初来第一天护送我到这片海岸的萨普洛夫(Chabourov)森林巡逻员深知这一点,与我擦肩而过时他手抚着太阳穴,高深莫测地说:“这里是自杀的绝佳地点。”

  每20-30公里各有一所驿站,里面住着一位森林巡逻员。这些邻居总是突然造访我的小屋,他们被称为弗拉基米尔人(Vladimir),是典型的俄罗斯人:喜欢普京(Poutine),为勃列日涅夫(Brejnev)感到惋惜,保留着农民对于小资主义的轻蔑。他们拒绝令他们回到城市的一切,这些人每天早晨打开房门,面对一片汪洋大海,海面上野鸟翱翔,叫他们如何能忍受城市的拥挤?平日里,他们肩上扛着枪,远离莫斯科的法律,像封建的庄园主一般守护着自己的领地。自由是丛林生活天然的女儿。

  有时渔民会停留在我家,进行不变的仪式:我打开伏特加喝光三杯酒,第一杯敬彼此相逢,第二杯敬贝加尔湖,第三杯敬爱情。还要在木板上洒一滴酒,以敬家里的神袛。来访者对我讲起外部世界的种种新闻:黑海,郊区的暴乱,金融危机以及谋杀案件。

  天寒地冻的2月过去了,漫长的3月也过去了,柳絮纷飞的4月到了。俄罗斯的冬天像一座冰的宫殿,闪闪发光,但单调无趣。忽然一天冰的表面开始发生变化,冰里渗着水,瓦解的信号越来越近。5月22日这一天,春天聚集力量发动攻击,摧毁了整个冬天的成果,重建另一番天地。雷雨抖落,冰块破裂,大股的水吞没了这片冰玻璃的碎屑。一道彩虹横贯湖岸,岸上早被第一拨野鸭群展着翅膀扑扑地占领。冬天已逝,湖面化开,森林也活跃起来。熊苏醒了,游晃在羊群周围虎视眈眈。幼虫钻出腐殖地,杜鹃花开了,蚂蚁像小溪一样地行军于它们针状的据点侧翼。牲畜们知道不能再慢吞吞的了,必须抓紧时间繁殖后代。和人类不一样,大自然不知道它有着整个春天的时间。

  正在此时,一位森林巡逻员把爱卡(Aika)和贝克(Bêk)―两只4个月大的狗送给我当礼物。每当有熊靠近,我这两个朋友就会吠叫。有两次在沙滩上四处闲逛时,我们甚至与熊鼻尖对鼻尖迎面而遇,《棕熊(Ursus Arcto)》的精美刊物还在手上。熊知道人类之于熊无异于狼,因此每次相遇对峙几秒钟后,它们都选择消失在矮柳树丛中。为了生活幸福着想大家各走各的路。[NextPage]


贝加尔湖盛产茴鱼和鲑鱼,看起来真是鲜美可口。鱼甫一出水面,便被架到火上嗞嗞地烤着。住在小木屋的生活,像共产主义社会一般,除去了许多中间环节,简单直白。

  你知道总有个小屋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狗紧跟着我的脚步,在整整三个月中我们走遍森林,攀上山顶,像挪威的妖精那样生活:我们在冻苔原上扎营,在露宿的火堆上取暖,拿钓来的鱼当午餐,最后抱成一团睡觉。我再也不会取笑法国人行道上与她们的鬈毛狗相依为命的痴呆老妇了。

  当最后一块冰融成水,我驾着帆布划子下了湖。泰加森林已经褪去了青铜绿色,松树的武器密密地排着,刺刀在枪管内蓄势待发。乌鸦的叫声忽然撕开了沉寂,一只淡水海豹从水面探出头,打量着划破丝绸一般湖面的小艇。落叶松林上雾气重重,贝加尔湖伏在沙滩上栖息,沙的斜坡给海岸镀上一层金色。刚刚被冰所释放的瀑布,所到之处尽情汇聚各方流水,最后从悬崖上倾泻而下。当云层压盖山崖时,必须尽快回到海岸上,因为7月的暴风雨会在十分钟内倾盆而下,我的每个邻居都有过朋友、儿子或兄弟被暴风雨中的海浪吞噬的经历。

  随着我的眼睛逐渐认识了这片地方的沟沟壑壑,这里的奇美之处一一得以确定。穴居人亘古不变的原则是:他们永远不会看腻自己居住地面前的美丽事物。总是有光可以指引我们发现美的各个面貌,美是可以培养和发掘的,只有心急的路人才会忽略。到后来在伏特加、熊和暴风雨的陪伴下,司汤达(Stendhal)综合症成了隐居者唯一的隐患。

  终于有一天,我不得不回去了,离开我的狗,关上门,将箱子搬上等待我的船只,我从不知狗身上的皮毛如此能吸纳人的眼泪。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小木屋,我曾在这里与时间重归于好。我应该更早明白,静止的事物有着安详的特质。如果这一点为人们所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隐居在这样的小木屋,随着这个世界越来越难以适合生活——因为环境太喧闹,人群太拥挤,形势太混乱及气候太热——森林将成为这个时代的庇护地。一小群人将在乔木树荫下云集,他们开垦林地,森林提供了一处殿堂。它带给人的慰藉是:你知道总有个小屋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在那里有着某种可能。

  文:SYLVAIN TESSON

  译:陆玉枝

  摄影:THOMAS GOISQUE-Figaro Photo-DragonImage

  (编辑:刘颖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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