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綱中美舞蹈夏令营现代舞教学的美国教师，除了我们熟悉的康乃迪克大学系主任王晓蓝，还有丹。瓦格尼尔（Dan Wagoner）和达格。尼尔森（Doug Nielsen）。丹是美国现代舞大师，曾任格雷姆、堪宁汉、泰勒等著名舞团的主要演员。70年代初起创建自己的舞团，80-91年曾任伦顿现代舞团的艺术总监。美国舞评家称他为美国现代舞的精粹。达格，尼尔森是当今美国最受舞蹈界欢迎的现代舞教师。1988年曾代表美国舞蹈节到广州现代舞实验班教授现代舞课。尼尔森虽然年青，但创作品已达80余部，多次获得美国国家艺术协会的创作奖金。作为美国现代舞的凤云人物，给夏令营带来了很富活力的课程。其中，除了眩目的技巧之外，还有对现代舞精神的把握与思考。以下是他们的对话访谈，无疑对希望了解西方现代舞精神的中国同行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参考。
现代舞的特点是不断地尝试一种新东西
达格：现代舞的特点是不断地尝试一种新东西，不是反对什么东西。不是说想喝可乐，其他东西都不好，只是想换一种口味。是要更多的宽容，认同一些东西。在创作中，我们可以看到选择具有各种可能性，现代舞尝试把力度、抗拒的力量推进舞蹈。
1988年我就到广州教过学。学生们常常课外练习。很努力。我们练习就像语言变化，每天都不一样，所以每天组合都在变化。因为舞蹈要用语言去讲，而非在背诵。学习最重要的是记住留在你记忆里面的是什么。重复的东西会成为一种习惯，每人应有每个人的一种形式。
这次来中国，是有很大的挑战的。因为文化差异，对动作本身的观点不同，因此，我们都希望更深地挖掘感受是什么。
丹：正如达格所说，教中国学生时，具有文化差异、语言的格膜，但直接通过动作，鼓励他们去尝试那些陌生的东西、勇敢地去冒险，结果会不同。我深深感到年轻人对动作对舞蹈的热爱。让世界所有的人舞起来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王晓蓝：不要还没有行动，就把你的终点定下来。我们把自己的生命和艺术连在一起。你怎样活着，让生命延续，因此，每次作品都不一样，出发点也都不同的。现代舞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
美就是真实，舞蹈是人生
丹：不要虚饰，去跳真实的舞蹈，才是最好的舞蹈。
达格：（在即兴舞蹈中）要用即兴，不要用一种理性的东西去做，感觉到你就是要做一个人，真实是自己流露出来的。对我而言，编一个独舞就是表现我自己，编一个群舞就是组织一群人。
王晓蓝：国内的创作是主题先行。西方的创作以动作开始，动作应找寻的是真实，动作使真实变得有意义——但真实的东西往往很脆弱。把真实表现出来，往往是很恐惧的事情。现代舞是一种精神，对人生、对社会、对精神世界的不断找寻。
丹：艺术本身非常脆弱，就像香水的味道，当我们离开一个舞蹈的时侯，留下了什么记忆？每个人的记忆是不一样的。但一个人只是希望舞蹈的那一刻，人们会记得那一个片断，即一个形象，那些时刻是真正的真实。我有个朋友写了一首诗，我希望我的诗是非常真实的，希望人们能够背诵它。
王晓蓝：现代舞的真脱离不了个人，但个人不是“自私”，而是开放的胸怀。
丹：作品就是把你对动作的看法、感受、表达出来，整个过程很难。当作品出来时，要相信你自己。不能说一个作品编完了有什么意义，只能是一天比一天做得更好，意义就存在，所以创作很可怕。
达格：并且这个舞蹈的意思，是允许观众能解释的，不只是一个答案。
（在谈到对中国舞的看法时说）最珍贵的是从中国文化之根发展出来的东西，像高度的《我们一同走过》，那台演出是从中国文化发展出来的，虽然追求现代气息，但很真诚。
丹：看了高度的作品，很受感动，中国民间舞很美，很新奇，启发我很多感受，一种真实，一份情感，表现很细，往往是非常简单的。
王晓蓝：我们这次带来的舞蹈，是一份真心，一份真诚，一份情感，让大家分享。[NextPage]
丹：创作不能有太多规则，不能像我的朋友那样对我说，你必须。。。你必须。。。你要允许产生，并且很爱它，大方的给予。西方人说，美就是真实，你只需知道这个就行，这就是为什么做一个艺术家很难，我们必须把物质的东西抛弃。
舞蹈就是选择，选择是有责任的
丹：舞蹈最终是编导的选择，选择何种形式和我们审美有关。选择虽然没有依据和标准，但选择是有责任的，是件危险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并且不是每次都很成功，从一个念头到整个宇宙。
对我来说，人生世界是一个谜。我年青时总想解开这个谜，但现在我终于明白，这个谜是不可解的。只能把自己投入。因此，舞蹈就是人生态度。我始终把人的价值和精神作为我舞蹈的支点。
王晓蓝：现代舞要有一个中心，要有一个原则，要有一种素质，不能说“感觉很好”就去做，表达要考虑观众，编舞就如穿针，要有一个线头。不应自我陶醉，动作本身是理性的挑战，从自己的审美观中去鉴定，动作本身就有色彩了。美国舞蹈的萧条，我们不能只埋怨工商业。是否我们变得太“自我”，而失去了观众？是否我们太追求理性的表达，而观众不理解我们？因此，我想得最多的是教育，如何把知识教授给年轻一代。文化上去了，舞蹈也就上去。
达格：舞蹈就像诗一样，诗本身是不能叙述的。诗本身有一种含义。
丹：我曾读过杜甫的一首英文版的诗，大意是，如果我哭泣的话，记忆的花朵就在我脑海里再度升起，这只记忆的船，在我身边浮起一次又一次，却不能把我们带回家园。···这首诗可以有许许多多不同的解释。
王晓蓝：我常常想，唐诗，很多都可以是舞蹈。另外，我们认为舞蹈是诗，是认为现代舞不仅要感受肢体的真，还要用肢体去思考。讲舞蹈和诗的关系，是意味着从美学、哲学思想的角度去阐释舞蹈。
艺术家不赶潮流，潮流只是暂时的
达格：（关于后现代主义）它只是树的一个枝梗。现代舞不是什么派别，在创作上强调的是允许所有的学生有不同机会发掘他们的创意和方向。创作和选择上的自由，是现代舞很重要的精神。否则就像潮流，就像衬衫，艺术家不应追求潮流，潮流只是暂时的。往往是什么是最新潮流，什么死亡就最快。
丹：在美国现代舞是非常多元的。后现代主义本身是对社会的讥讽。而对我舞评家常常不知把我放在哪一边。后现代很少用舞蹈语汇，而用话语及各种综合艺术，我的舞蹈更注重于动作。我比较纯真，追求信仰。舞蹈是很享受的事情，是对生命的一种庆典。名牌是很无聊的事情。
（编辑：刘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