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舞蹈:都是有感而发
记者:从《孔雀公主》、《雀之灵》、《雀之恋》到《孔雀》,您的舞蹈赋予了孔雀不同的神韵,几乎达到了与孔雀合一的状态,您是怎么做到的?舞蹈在您生命中处于什么位置?
杨丽萍:我有很多舞蹈,像《月光》、《两棵树》、《火》、《雀之灵》等等,在上个世纪80年代就已创作出来,那时是创作高峰期。我热爱民族民间祖宗传下来的歌舞文化,眼见它濒临消失,心里比较急,2003年推出原生态的《云南印象》,提出原生态的概念。
舞蹈是最好的语言,也是我生命的需要,一上台、一跳舞,我就觉得自己活了,生命最极限、最有张力、最神圣的感觉就出现了。
我致力于从生活出发,从泥土发芽,找到自己的根,长成一棵大树。我整整50年都在孕育这种风格、这种特征,我的舞蹈都是有感而发,跟生活、跟自然贴近,跟人特别贴近的状态。《孔雀》就是从人的身体、内心深处生发出的一种感觉,追求的是天人合一。
说传承:留下原生态的东西
记者:“孔雀舞”如何传承?都说彩旗是您的接班人,您对她有什么期望呢?
杨丽萍:在云南,民族舞蹈传承没有课本,都是口传身教,传承是个难题。在“云南印象”团队里,我们从农村找到了许多少数民族后裔,来自十多个民族,他们都代表了各自民族,希望能通过《云南印象》把传统的东西传承下来。
他们的村庄就像乌镇一样,本地居民已走了,只剩下了一个“壳子”。我家乡大理的村子也像“阿凡达”那样,遭受“文化侵入”、硬件侵入,把我们古老的房子拆了,原先的本地居民都流失出去,变成了穿牛仔裤的人,已经没有那种生活形态了。
我们这些人不死心,就把像“云南印象”那种精华的、原生态的东西,通过舞蹈来留存下来一点点。我是少数民族的后裔,有舞蹈天赋,创造了一些新的民间舞。如果我创造的东西好,过了一百年也会被人留下。
彩旗也是少数民族的后裔,4岁半就上舞台,热爱民族舞蹈。这不是谁的接班人的问题,是想通过民族的相传一代代传下去。
我非常尊重时间,尊重生活,热爱生活。我们追求的是非常严肃的艺术,非常文化的舞蹈,从“云南印象”到现在,我们很专注,专注做一件事,也一直有票房。
舞剧《孔雀》,其实是通过孔雀这样一种生物,来传递我们对人类、对生命的一种体验。我觉得,舞蹈是世界上最原始、本能的一种语言。我热爱舞蹈,舞蹈让自己很充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谈传承文化:要有鉴赏力
记者:现在,传统文化艺术都面临着流失、消亡,您是怎样看的?
杨丽萍:我觉得这些传统的东西,需要有自发的热爱,而不是单靠政府。现在很多人不太关心传统的东西,甚至觉得它太老了,没有意义了。就像《云南印象》新出时,很多人表示怀疑,觉得这么古老的东西,有没有生命力,有没有市场,全是打问号的。而我们就靠自己,用事实证明了我们的文化是有魅力的,有世界影响力的。
记者:您的意思是民族的永远是世界的?
杨丽萍:也不是这样的,有些东西世界不了,照你这样说,谁把民族的东西拿出来,谁就火了,这不可能。
记者:所以还是要去粗取精。
杨丽萍:这需要有鉴赏力,要有像李安这样的人。《云南印象》之前,遍地都是少数民族的东西,谁都想把它搬上舞台,怎么搬,怎么保留,有讲究的。就好像菠菜一样,厨师不好的话,炒出来也很难吃。就是说,不仅要有热情,还要做功课,要有这方面的能力。
(编辑:王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