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和瑞、诗性,冉子以女性诗人之心触摸这个红尘世界。
在现实社会中,由于我们心灵和灵魂的短视,我们常常只能看到实物的一个点,一个单点,如果我们想看到实物的一个面,哪怕是一个背面,就要任由我们的心灵去触摸整个世界,就需要一个超越现实的空间留给自己。其实在现实与幻想之间,是没有道路,但是诗人出现了,道路也就出现了,诗人的任务就是引领我们穿越幻想(在这方面女性诗人占有天然的优势,所以但丁要靠一个女人的引领方能完成大业),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充满悲悯、和瑞、诗性的世界。
纵观冉子的诗歌,她在扮演两个角色,互相关联又各自独立的角色,引领和揭示,相似又不同得两种感受,两种情感。其实我知道在冉子心里一直想着,让诗歌成为生活的背景,时时存在着。当我们每一个个体需要时,诗歌就脱离“我们”而成为单个的“我”出现,时间和空间成为生命中的一个个流动的点,接通现实和内心,接通现在和未来。
有时候,读冉子的诗,初读你说不清她在说什么,或者或她到底要说什么,可你能感觉她的诉说细腻的指向。她写道“一切都已经开始冷/ 开始冰 /开始透骨/这时是入伏的头一天/那些藏了许久的血在这一刻躁动了起来/并且渐渐成为一只纯粹的生物/积在体内的寒这一刻就这么被点燃了/就升腾到空 翻云到天/包装着 包容着 包裹着在一个黑暗极美之地/幻化成火 欲望燃放/还须在一个角隅望着岁月的流逝/赠予这时目光里的欲说还休——《入伏》。惊讶的不能说出话,永远是诗人表达情感的一种本事,诗人就是要把简单的事物陌生化,让陌生感来直接与你的眼睛、与你的内心对视,形成一种内在的语言和感觉的创造力,幻想永远是诗人的天职,穿过幻想的那只手不是诗,只是语言,但没有语言就没道路,这是一个不证自明的道理,但这恰恰也是许多诗人一直在纠缠不休的问题。这里面除了语言还有什么?我想就是气息、气象,大到一个诗人,小到一首诗,都充满诗人本身的气息、气象,或者说,什么样的气息、气象,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诗人,什么样的诗人,有决定了你会有什么样的气象。
那冉子有什么的气象呢?
这其实是一个挺复杂的问题,因为这几乎等于说冉子是个什么的诗人?
阳光从屋檐的缝隙中投射下来/那些刻满皱纹/隐隐氤出皮革光泽的脸颊/逆转了多少轮——《岁月浸泡在青稞酒的绵香里》。又写到,这时你们在水中已经柔软/已经开花/已经变成酒胚/已经成为看得到清洌形成的清泉/这一刻我在拍打自己罪恶的玉手纤纤之念。这样的句子,这样的场景里,冉子就有点巫气,一种寂静中的纯粹,一种因古典而时尚的氛围,诗歌没有了生活气息,弥漫着一种似水而雾的情感,这时候,诗人的心已放在世界的最边缘,甚至与世界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使诗歌具有了一种凌空虚倒的恍惚感。但似乎又是实实在在的一种生活,但这生活不是当下的,那就只能是内心的。岁月浸泡在青稞酒的绵香里/下一辈子我还会在这里酿造你们/给你们时光的痕迹么/至少/这一辈子我会一直与你们为伴/过简单而规律的生活。冉子建立自己的“房间”,并且完成自己的幻想,并深深地爱着这份幻想。
总有种错觉/我们在哪里擦肩而过过/是不是曾经孤寂时的思绪/是不是疼痛时的烙印/是不是混着雨雪在泥土里挣扎过的蚯蚓/—《蚯蚓》。日常生活的本身就是种错觉,更多的时候,我们在这种错觉里挣扎,我们一边在泥土里感受生命的荒芜和孤独,一边自己胡思乱想,制造一种生活的幻境。一直在等着你的出现/其实在流动的夜里/我们始终就没有离开过彼此。冉子通过诗歌告诉我们一种意义的建立是多么细小和具体,通过我们在内心对每寸土壤的梳理,我们发现爱、温暖和存在的意义,从而确立一种对今天的珍惜对未来的期盼。凝固成板的灰烬在我的身体里再次松动,再松动些,这其实是冉子的理想或者是一厢情愿,悬浮在空中,是她隐藏的一种真实状态。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知道一个人渴望什么的时候,她必是缺少什么,比如我们渴望武侠里的游走,喜欢出走,是因为我们缺少灵魂和身体的自由。
只不过这种自由有时候是以隐秘的形式出现。
悬浮在空中,我们无法发现身后发生了什么,其实,岁月在身后堵住了我们的去路,当下,我们只是一味前行,但我们知道,任何人都不能一直前行,一直前行。如果我们一直前行,一直前行的话,那我们将走到哪里呢?这样已经很好了/多年后的下午/轻轻的拥着你/每一根骨头都穿过我的身体/我一直是在等待这一时刻的来临/等待你的衰老。这看起来是前行,其实一种后视,向后看,看我们在怎样的状态下,完成我们的生命过程。这就是诗人冉子的一种曲折的表达方式,“我似乎一直是在等待这一时刻的来临/似乎安于你衰老的来临”
这时候的冉子是安静的,是悲悯的、和瑞的。谁说过,对时间的悲悯就是对灵魂的悲悯,就是对生命的悲悯。
内心的悲悯和安静,表现在语言上就是东风吹来,徐徐上升的感觉,不急不缓,平和中显出瑞泽的细光。
读冉子的诗,永远没有那种挤压感,零碎感,尽管她在诗歌中设立了许多暗钮,其实,你完全可以绕开这些,或者你直接按照自己路数,一路读下去,就会舒畅而平和。当然,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阅读经验,按响她设置的暗钮,你就会和她融合为一体,她的风景就会成为你的风景,她的瑞泽就成为你的瑞泽,她的风和日丽,就成了你的风和日丽,她的回首就是你的回首。
如此,岂不是一件妙事。
(实习编辑:白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