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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困境和能量

2014-05-14 15:58:44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唐晓渡

   

  阿多尼斯先生是当代阿拉伯世界最负盛名的诗人之一,但我们之所以关注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盛名,更因为他首先是个诗人,经历着真正的诗人都必然经历的同一困境。阿多尼斯有诗云:“大海没有时间/与沙子交谈,/它永远忙于谱写浪涛。”抒发的是一个创造者的胸臆,气魄极大,极潇洒,然而,沙滩正是大海的困境。

  说“困境”,很大程度上也就是在说今天诗人的命运,其深其广,当代中国和阿拉伯诗人可能感受尤深。我在1987年的一篇文章中,曾经把中国当代诗歌的困境概括为四个方面,即生命的困境、文化的困境、自由的困境和语言的困境。生命的困境主要关系到个体主体性的确立和信仰、价值危机的冲突之困,“情不知所钟,魂不知所系”之困;文化的困境实际上是中西文化的冲突之困,是寻找精神家园过程中的出走/回归之困;自由的困境是讲外在的禁锢和内在的自由之间的冲突之困,是根据和限制之困;语言的困境综合了以上三个方面,是讲真正的创造所需要的“非个人化”和自我中心可能导致的新的工具论的冲突之困,是语言既不甘心做傀儡却又成不了主角之困。现在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多年,当代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相信以上困境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大。同时新的历史语境又导致了许多新的困境,比如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冲突之困。

  我在阿多尼斯的诗及他的诗论中同样读到了深深的困境。这样的诗句比比皆是,比如,“今天,围坐在思想周边的/是卫兵,侍从和厨子”;比如,“在阿拉伯社会,/二十世纪之后是十世纪”;比如,“诗人啊,你的祖国,/就是你必定被逐而离去的地方”;比如,“干渴,/但只有我得不到的水,/让我止渴”。在《诗歌的未来,未来的诗歌》一文中,他特别谈到当下诗歌所面临的一个根本困境,即诗探寻“未知”的本性和“两大机器”导致人越来越与“未知”疏离的冲突之困。所谓两大机器分别是传媒所代表的技术、物质的机器和文本、意识形态的机器。所谓人和未知越来越疏离,实即人和他内心深处的自我越来越疏离。这可以说是现代诗一个历久弥新的困境;而尤有新意的是,在他看来,“对原始文本的回归”,“首先是具有意识形态和政治色彩的”。

  与困境对称的是能量。对真正的诗人来说,二者正可谓互为表里,互为需求。“能量”也是我阅读阿多尼斯时一个很强烈的感受。我进入阿多尼斯经过了一个反复阅读的过程,越读越感到阿多尼斯确实是个“第一义”的诗人,一个“风与光的君王”。“悟第一义”是宋代严沧浪提出的一个诗学概念,转化自佛经,意指直悟“原初”“本真”,使自身成为创造的源头,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能量。“第一义”的诗人都是些能量巨大的诗人,如屈原,如但丁。阿多尼斯曾在一篇对话中谈到当代东西方诗歌的区别,在他看来,诗歌在西方是一个文化问题,而在阿拉伯世界是一个存在问题,这也可视为从另一角度对“第一义”的体悟。这种体悟同样表现在他对自己的身份,对诗的本性,对诗和诗人命运的不倦的探寻之中。比如说这样的句子:“我感到我被终身放逐,/在我写下的每一个句子里”,或者“他有多重身份,/因为他只有一个国度:自由”,或者“你真正的凯旋,在于你不停地毁坏你的凯旋门”,而最牛的是:“太阳不说‘是’,/也不说‘否’,/它说的是它自己。”这样的诗如果换一个诗人写,可能会让人觉得过于自恋甚至危险,因为它们对一个人提出了太高的要求,但在阿多尼斯的上下文中却是人、诗彼此匹配,恰如其分。

  对阿多尼斯来说,诗关乎人、人道、存在和文明,是人类有关世界和自身的至高的,也许是最高的认知和表达方式。我想正是这一点激发了并不断激发着他那巨大的命名或重新命名的热情。发表在《当代国际诗坛》第二期上的《黑域》和《纪念朦胧与清晰的事物》选译各有一组《短章集锦》,在这两组诗中,他试图对和存在和写作有关的几乎所有可见和不可见的事物,大到上帝、神灵、魔鬼、天使、真理、命运、生活、祖国……小到一根麦穗、一朵云彩,一粒海岸的石砾……逐一重新命名,并由此体现了他强烈的批判精神和重建诗歌与万物关系的卓越想象力。初读这两组诗让我如临鼓阵,二读三读之后,则越来越陷入某种冥思中的震惊。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鼓舞并持续地支持这样的激情,才能把宏阔的视野、深邃的追问和精准繁茂的语象如此有机地融为一体!

  阿多尼斯有句诗,大意是说,“你给我看你的作品,我就能分辨出,你是一个从土地里长出来的诗人,还是一个使用光的语言的诗人。”还有诗句写道,“在现时的巅峰,我在四周只见到历史的雪,/因此,我教导我的身体成为火焰。”就最强烈的阅读印象而言,我们会更多地倾向于把他视为一个“使用光的语言的诗人”,是一团活火。然而,在追问他的巨大能量时,光和火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也许说它们综合了中国古代哲学所谓金木水火土多种元素的力量更为准确。多种元素的力量彼此激发、彼此渗透,并在创造中达成彼此平衡。这种平衡不仅是由他的诗歌和他的诗歌批评、理论,以及他的文化著作所构成的一种平衡,也包括他诗歌内部的平衡。其中金的坚定和尖锐,木的苍郁和质朴,水的清澈和柔软,火的热烈和跳跃,土的深厚和宽广,交相辉映。

  (实习编辑: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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