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本性情,诗人给别人的印象也通常是自由随性。而这个群体有一点是固守不变的,那就是对诗歌事业的敬畏、对生命和故土的顾念以及对时代的无限关切。在近日于大理举行的第八届天问诗歌艺术节上,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和评论家呼吁“让诗歌发出真正的声音”。对当下诗歌生态建设的关注,凸显出诗人们在这 个时代沉默而从未缺席的责任感。
繁荣与芜杂并存 诗人需要“自觉”
新时期以来,诗人手里的选择、脚下的道路,与过去相比丰富了许多。他们可以尝试多元化的创作风格,有机会获得琳琅满目的诗歌奖项,主流刊物、民 间刊物和文学网站为大家提供了广阔的发表平台。而与此同时,不少诗歌从业者也觉察到种种“利好”背后的隐患,意识到在“选择多了”的情况下,更加应该注重 “自觉”的修为。
作为新时期中国新诗发展的亲历者,诗人林莽观察到当下繁荣背后的“几处芜杂”。首先是诗歌现今发表出来“太容易”,诗人的自我要求和编辑的把关 尺度都有待加强。再有,面对浩如烟海的新作品,很难有人能静心坐下来,把一本诗集从头到尾慢慢读完;不少人在“囫囵吞枣”的阅读后,用现成的西方批评概念 往上套,这种“概念先行”的风气对诗歌伤害很大。一些追求极端化的作品受到热捧,而认真进行探索的作品则遭到冷落。这些现象都是诗歌发展缺乏秩序的表现。
林莽用物理学上的“空间点阵结构”打比方说,组成晶体的分子之间有一种结构,称为“空间点阵”。就艺术的批评原则与传统而言,艺术工作者都处于 这样一种结构之中。创作者在成长过程中面对众多的艺术门类和大师,需要有一个自我寻求的过程,才能把握自己所处的位置和方向。在寻求的过程中,创作者必须 高度自觉。
谈到语言文字在当下的“繁荣”与“芜杂”,很难绕开互联网这个话题。由于网络的出现,每天都有越来越多的信息排山倒海般涌入人们的生活。批评家 朱大可忧虑,这会让话语泡沫成为热烈喧闹的主角,“冲击”汉语原本的精确表达。但他也谈到,尽管身处这种对文学不利的语境之中,诗歌仍然在不屈地行进,以 孤寂而近于洁癖的方式,维系着汉语的尊严,“诗人在这个时代,理应承担起当仁不让的责任”。
在诗人李少君看来,诗歌发展到今天,出现“浮沫”和“喧闹”也属正常。他认为总要有人营造热闹的文学氛围,吸引更多年轻人走进诗歌的世界;也总 会有人通过自身在创作上的努力,成为引领时代的标杆性人物,这两种人都是时代所需要的。“一个有抱负有追求的诗人自会注重自身的提升,这一点不必担心。”
面对社会现实 诗歌呼唤力量
诗人在本质上也是歌者,通过灵动的文字和真挚的情感,让爱诗的人倾听到他们心中的旋律。而在喧嚣的时代,诗歌发出的声音往往是模糊而微弱的。有 人开始质疑诗歌在逐渐丧失自己的能量,患上“肌无力”的病症。由此,“让诗歌硬朗起来,更有力度”,也就成为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
“如果把中国新诗放入整个现代写作系统中看,它仍然普遍缺乏对人生经验更广阔和坚实的触及。”诗人臧棣认为,要改变这样的现状,诗人需要具备对 生活更细致的体察、对生存经验更为深刻的忧患意识,需要痛感和血性。他同时提出,面对“伤口”这样的题材,诗人最好避免在作品中“为展示而展示”,而是通 过自己的思考,对其作出“有尊严”的处理。
雷平阳的诗歌正是以质地坚硬、血性十足着称。他对故乡格外浓厚的情感,跃然于他的每篇作品之中。用他的话说,他对故乡有一种“恶狠狠的爱”,也 正因如此,他对工业建设“不顾一切”的席卷与冲击十分抵触,这种痛感也赋予了他的作品动人的力量。他说,我想在自己的创作中提供一片旷野,对抗这种悲哀, 却每每把自己弄得心力交瘁。但是如果诗人没有了愤怒的勇气,那将是更大的悲哀。记录下时代“魔幻”和“痛楚”的一面,是诗歌应尽的义务。
不少读诗的人有这样的体会——用一个诗人的方言念他的诗,往往更能感受诗歌的力度和韵味。带有粗粝气质的方言能读出诗中的原始和蛮荒,带有婉约 味道的方言能读出诗中的悠扬和细腻,这源于民间语言与生俱来的生命力。诗人古马认为,当代诗歌要取得更好的发展,就需要一个良好的“胃口”,从民歌和传统 文化中汲取营养。“民间歌谣是古今中外诗歌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中国诗歌从其源头《诗经》开始就有采风的传统,我们从洛尔迦和塞菲里斯的作品中也可以 看出诗人承继各自民族民间歌谣的脉络。这些民歌有着强烈的野生生命的冲动和来自草根的智慧,值得我们学习和吸收。”
(实习编辑:王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