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的《文学还能更好些吗》(以下简称《文学》)由复旦大学出版社于2012年3月出版,除自序外,共三辑:第一辑包括《文学批评的绝对命令》《关于酷评》等文章,它们“从多个角度谈论文学批评的一些理论问题和当代文学批评的现状”(本文所有引文均出自《文学》);第二辑包括《没有装进银盘的金橘——评〈沧浪之水〉》《像蝴蝶一样飞舞的绣花碎片——评〈尘埃落定〉》等文章,它们“是对几部有影响的小说作品的质疑性批评”;第三辑“由几篇反驳性的‘批评的批评’和研究《百年孤独》《巨流河》《刘氏女》等作品的文章构成”;这些文章虽然各有其特定的写作背景和具体内涵,但组合在一起颇为全面地阐述了文学批评学的一些基本问题。
在阐释问题时,《文学》一方面以立论的形式正面论述,如第一辑的诸篇,另一方面通过对几部有影响的小说和有关批评的批评来“例释”,如第二辑和第三辑中的诸篇。在展开批评时,首先,李建军所采取的是纯粹的批评态度,做到了要有勇气、敢于说真话,但又能做到就事论事,即使是还击性的辩驳也如此,如《武夷山交锋记》等。其次,以真善美为标准。《是大象,还是甲虫——评〈檀香刑〉》之所以“质疑性批评”《檀香刑》,是因为它“是一部缺乏分寸感与真实性的小说”,“缺少变化的灵动姿致,显得呆板、单一和做作;徒具形式上的‘夸张’而‘华丽’的雕饰”,在文辞方面,存在着“文白夹杂”、“拙劣的比喻”、“油滑”等缺憾;《如此感伤,如此温良,如此圣洁——论〈巨流河〉》认为:“《巨流河》的价值,不仅在于它是一部别样形式的‘抗战史’,真切记录了中国人民在战乱时代的艰难和坚强,也不只在于它通过大量的细节,还原了那些被历史的尘埃遮蔽的真相,更重要的,还在于它展示出了一种业已模糊的人格图景和道德风范,写出了一群古道热肠的中国人的精神境界”。第三,运用了社会—历史批评、道德批评、文化学批评、新批评等方法,如《没有装进银盘的金橘——评〈沧浪之水〉》《怎可如此颂秦皇——从〈大秦帝国〉看当下历史叙事的危机》等突出地运用了社会—历史批评方法,《是大象,还是甲虫——评〈檀香刑〉》《像蝴蝶一样飞舞的绣花碎片——评〈尘埃落定〉》突出地运用了新批评方法,《那些优雅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评〈废都〉》《驳庸俗的血亲主义批评》等突出地运用了道德批评方法,《批评与创作:失去对称的两翼》突出地运用了文化学批评方法……
《文学》不仅颇为全面地阐述了文学批评学的一些基本问题,而且阐述别具一格:首先能切中肯綮,如对《沧浪之水》的主人公池大为的论述:“他的命运是一出具有滑稽性质和讽刺意味的悲剧。他的悲剧,不仅在于他在日常性的生存压力下向生活妥协,靠出卖同事和讨乖卖巧赢得了马厅长的信任,得到了权力、房子和其他利益,而且,还表现在他一旦进入体制的内部,一旦成为既得利益者,他的行为和做派,与他过去所讨厌甚至反对过的那些人,并没有两样。”其次,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反复论证,如对“文学批评”这一问题,第一辑的各篇均有正面的论述,且角度各不相同。第三,旁征博引,如《文学批评:若无盛气会怎样》一文仅六千多字,但所论及的文献典籍就有三十多种,但又无堆砌或累赘之嫌。第四,运用了比较的方法。如《穿越黑暗的文学远征——经典文本比照下的〈刘氏女〉》比较论述了章诒和的《刘氏女》与李昂的《杀夫》、索尔仁尼琴的《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在大地和苦难中孕育的哀愁之美——论迟子建创作的精神风貌》比较论述了迟子建及其作品与萧红、老舍及其作品……
当然,《文学》也并非白璧无瑕,像“叠床架屋的冗词赘句太多”这样的语句就欠精练。不过,这毕竟是白璧微瑕。
(编辑:李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