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彦之

爱伦·坡

　　今年是爱伦·坡诞辰200周年，欧美、日本各大出版商相继出版了爱伦·坡小说集，科幻小说家、推理小说家、恐怖小说家，也在各种场合争先恐后地述说坡的伟大意义及其对自己的影响。

　　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十九世纪美国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在世时长期担任报刊编辑工作。其作品在任何时代都具有“独一无二”的风格。语言和形式精致、优美。侦探小说鼻祖、科幻小说先驱之一、恐怖小说大师、短篇哥特小说巅峰、象征主义先驱之一，唯美主义者。坡力图在自己的作品中先确立某种效果，再为追求这种效果而思考创作。
 
　　目前在世界范围，最红火的小说和电影是《暮光之城》，不死的吸血鬼俊男和有点丑的女中学生恋爱的浪漫故事。这个故事几乎毁掉了“吸血鬼”，但流行也算恰逢其时——今年是爱伦·坡诞辰二百年，由他开创的科幻小说和推理小说，早就在世界上流行了好几轮，而“吸血鬼主题”，坡所魂系梦牵的文学母题，如今终于被大众文化吸收。

　　爱伦·坡的“绝妙”

　　实际上，“吸血鬼主题”源于中世纪中欧地区的民间故事，但在坡的创作中，“吸血鬼”的文学性得到了淋漓尽致的阐发——生死之间的空白地带，人鬼之间奇怪的“乱伦”关系。但在当下的流行文化里，坡笔下穿梭于阴阳两界的女主角，变成了长生不老、容颜不减的俊男，很符合具有“恋父情结”的少女们的幻想……

　　这只不过为爱伦·坡的“悲惨命运”增添了一小笔墨痕罢了，正如同坡的幻想小说，经过凡尔纳的改造，变成科幻小说，坡的破案故事，经过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尔等的改造，变成了推理小说。

　　今年是爱伦·坡诞辰200周年，欧美、日本各大出版商相继出版了爱伦·坡小说集，科幻小说家、推理小说家、恐怖小说家，也在各种场合争先恐后地述说坡的伟大意义及其对自己的影响。最近的例子是日本小说家岛田庄司，9月5日，在台北的签售会上，岛田庄司发布了自己的雄心：“我想让21世纪的推理小说回到爱伦·坡的起点。”[NextPage]

爱伦·坡生前居住的房间，简洁、光线昏暗，房间
正中的木雕装饰、象征死亡和恐惧的乌鸦已经成为坡的标志。

　　爱伦·坡的起点是什么？仅仅是一个密室、一桩离奇的杀人案、一个博学而阴郁的侦探，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吗？显然不是，而是“一个绝妙的东西——一个绅士没有断气就给拖进坟墓后的感觉——其中有的是趣味、恐惧、感情、玄想和博学”（爱伦·坡语）。岛田庄司的“老师”是江户川乱步，（“江户川乱步”这个笔名，就是来源于“爱伦·坡”的日文发音。在对恐惧心理的描述上，江户川乱步深得爱伦·坡精髓，并且把它推展到了“变态心理”的地步，但他铺展故事的技巧更接近柯南·道尔——“江户川乱步奖”的奖杯，就是一座“福尔摩斯雕像”，不是爱伦·坡雕像！继承了江户川乱步衣钵的岛田庄司，企图重振爱伦·坡“门风”，实际上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当然，对于一个流行小说家所讲的话，我们也不必较真。

　　爱伦·坡的幽灵

　　世界在变化，人心在变化，只要看看流行遍世界的“丹·布朗”就知道，爱伦·坡所津津乐道的“绝妙”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世界飞的观光旅游和猎奇。

　　江户川乱步和爱伦·坡的区别，或者说，柯南·道尔和爱伦·坡的区别，就是文学和通俗文学的区别。爱伦·坡的“遗产”，被推理小说家和科幻小说家乃至电影导演们（比如著名的蒂姆·波顿）反复咀嚼，实际上就像波德莱尔的著名“哀叹”：年轻的、纯洁的、悲剧性的贵族，生活在野蛮而幽暗的美国。而对爱伦·坡形象的最佳阐释，则是里嗦的惠特曼：“一条我时常看见的那种华丽的小帆船……如今帆破橹断，在狂风暴雨、海浪冲天的夜里失去控制地飞驰。甲板上站着一个清瘦、细小而美丽的人物，一个朦胧的身影，显然在欣赏所有的恐怖、黑暗和风险，而自己却站在风险中间就要为风险吞没。这个人物很可以代表爱伦·坡，他的精神、他的命运和他的诗篇……”[NextPage]

　　爱伦·坡的文学遗产继承人，可以列一个长长的名单，从波德莱尔、马拉美到博尔赫斯、纳博科夫、马尔克斯，文学史上响当当的名字。最近一个加入这个名单的人是大江健三郎，他的最新作品名叫《优美的安娜贝尔·李寒彻颤栗早逝去》（《安娜贝尔·李》是爱伦·坡的名诗），便是向爱伦·坡诞辰200周年的致敬之作。

　　马克思曾经说，一个幽灵在欧洲上空盘旋。自从欧洲和世界进入现代社会，一代一代的文学大师和哲人们，回应“爱伦·坡幽灵”划过夜空的隐隐风雷，把自己定位为坡的继承人，像波德莱尔曾热情吟诵过的：“Je suis de mon coeur le vampire”（我是真正的吸血鬼）。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