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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阔 芳心孤——赏析张月娥诗文

2009-08-27 22:48:28来源:北京文艺网专稿    作者:

   

作者:张友文


    当湖北荆州女警张月娥的几部作品呈现在我眼前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繁忙公安一线工作的警察居然还能静下心来斟酌文字,抒写警察情怀,记载自己走过的风风雨雨,这是需要何等的心力和毅力呀!在她的所有著作中处处可见其人生感悟和心理历程,并见证着公安工作的同步发展。心细如发的她将友情、爱情、亲情梳理并分类,还将警察意识融铸其间,及时捕捉时代的火花,与时俱进,反映当下诗人的精神追求和价值取向。

    也许是在警营中生活久了之故,读到张月娥文集中的有关警察诗文的部分就觉得分外亲切,于是反复研习之。就拿由作家出版社新近出版的诗文集《阅近风流》中的《星星小语》为例说明之。全诗是为巡警而作。诗人对巡警的崇敬与热爱之情贯穿全诗首尾,洋溢在字里行间。诗中所写是现实中的巡警,而我们读来却感到字字句句都有诗人自己的精神意象存乎其间:诗人借巡警抒发自己的从警夙愿,“如果说你是维护百姓安宁的神盾/你是保障日子祥和的天宇/而夜晚巡逻的警察/就是天幕上那颗最亮最亮的星”,而读者也就从巡警的身上看见了诗人张月娥的自我形象。

    巡警只是诸警种中一个族类,但是他们却代表着中国警察的形象及中国形象。他们的言行举止印在诗人脑海久矣,便下意识地生成为一幅幅生动的图景。“庄重的面容”、“警惕的目光”、“忙碌的身影”那是“可敬的人民警察”的写照。文学不是表达一般的观念,而是表达个人的生存体验。这种体验是独特的、不可重复的,它只能用文学语言这种个性化语言来表达。在文学描写中,个体的经验和情感没有被过滤掉,没有变成一般的意识形态,它保留着鲜活的独特性。因此,每一部文学作品都是特殊的意象世界,而不是一般化的意义世界。①诗人笔下的警察英勇事迹,由自己亲身感受或耳闻目睹,“还有巷口的老榆树知道/那个遭绑的少年被你解救/还有老街的石板路知道/那个持刀的歹徒被你擒获/还有城东的护城河知道/那个自杀的妇女被你救起……”

    文学是作家的个体体验,这种体验的第一个特征就是情感的诗意化。作家的经历中所遇到的某些人、事、景、物(对象),进入到其情感领域,作家与这些人、事、景、物共同着生命,在沉思中进行了诗意的“处理”,并时时拨动其情感的琴弦,甚至幻化为种种形象。一旦作家动笔写这些人、事、景、物,那么所写的其实就是自己的生命体验迸发出来的情感火花。②因此,字字珠玑里流露出的是对巡警的真诚歌唱。

    人民警察的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和勇于自我牺牲只有警察的同行才知晓。因为诗人与警察朝夕相处,读懂了警察,便能如数家珍似地赞美人民警察的亲民、爱民之行径,用拟人化的手法来抒写巡警的崇高与伟大。“老榆树”、“石板路”、“护城河”本来是无知也亦无情的,诗人却用了拟人化的手法把它们写成有情之物,可以让读者从中窥见诗人自己的感情和胸襟,窥见了她对人间、对世界万物的挚爱。读着这描摹精微、传神入妙的诗句,我们觉得诗人笔下这有知有情的“老榆树”、“石板路”、“护城河”,简直就是诗人自己的化身。诗人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熔铸到诗句中去,“知道”巡警鲜为人知的那一面便合情合理。

    《星星小语》全诗感情奔涌,境界开阔。原因何在?王国维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哀乐,亦人心中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人间词话》)。在王国维看来的所谓境界,是指艺术家对生活的感受,而不只是指客观对象自身。这种感受是诚挚的,不是“无病呻吟”。情感处于诚挚状态,作品才会动人。张月娥从警近三十年,深深地爱着人民警察,爱着警察这一职业,正如文集《阅近风流》散文部分中《内心独白(三章)》末尾有言:“我要说文学事业是我的永恒情人,公安工作是我的终生丈夫。既然此生结缘,我定爱吾所爱无怨无悔,无论世事怎么变幻,人心如何不古,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文学心和警察心。”

    “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故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③这段话里的“动人”二字,就是艺术真实之意。它包括着作者对读者的诚挚态度,它包括作者对素材的严肃态度,它包括形象对客观现实的多面性和发展性的反映。倘若艺术家的态度不真诚,形象虚假,譬如说演员的表演对哭、怒、亲等情感态度是过分夸张的,装腔作势的,不可信和令人生厌的,这还谈得上什么动人的效果。④文集中的《拥抱美好的明天》有这样一节诗:“人民警察义无反顾/禁毒祛邪心定志坚/尽职责岂畏困难险阻/保安宁何惧风刀霜剑……哪里有毒贩/哪里就有他们嫉恶如仇/不怕牺牲的身影闪现。”这些铿锵有力的诗句之所以慷慨激昂、振奋人心,是张月娥的情感岩熔不由自主的喷发所致。缉毒警察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彰显一心为民的公仆情怀,深刻诠释了新时期公安民警深怀爱民之心、恪守为民之责、立足本职岗位、维护公平正义的职业操守,充分展现了人民警察忠诚可靠、秉公执法、无私无畏、甘于奉献的高尚情怀。

    尽管诗歌没有像小说或报告文学那么具体讲述故事,但是这些只言片语却留给我们读者诸多的空白或未定点,读者发挥自己的想像力,那一个个鲜活的人民警察形象就会出现在眼前。正如朱光潜所言:“情景相生而且契合无间,情恰能称景,景也恰能传情,这便是诗的境界。”⑤与王国维所述的境界概定是一致的。张月娥用凝练的诗句塑造的警察形象饱含着浓烈的情感,在情景交融中呈现出一种灵动的虚实结合的艺术境界,且境界阔大。如诗人在诗歌《卫士之歌》中写道:“面对喧嚣与烟尘/他们是清澈的鸟鸣/面对暴力与邪恶/他们是锃亮的刀剑/面对困难与求助/他们是严冬的炭火······”[NextPage]

    诗歌作为审美主体抒发胸臆的主要文学样式,张月娥所追求的正是这样一种叙写真景物、表达真感情的艺术境界。“每夜每晚/我从天际看到你忙碌的身影/你日益清瘦的面容让我忧郁/你每天的超负荷运转让我揪心/我多想挥动白云般的手绢/为你揩一把汗/送去一份早就备好的问候……”

    抒情诗的内容是主体(诗人)的内心世界,是观照和感受的心灵,这种心灵并不表现于行动,毋宁说,它作为内心生活而守在自己的家里。所以抒情诗采取主体自我表现作为它的唯一的形式和终极的目的。它所处理的不是展现为外在事迹的那种具有实体性的整体,而是某一个返躬内省的主体的一些零星的观感、情绪和见解。抒情诗人把最有实体性的最本质的东西也看作是他自己的东西,作为他自己的情欲、心情和感想,作为这些心理活动的产品而表达出来。⑥

    诚如是。翻开《阅近风流》散发着清香的书页,各色人物形象生动活泼起来。特别是公安类诗歌,伟大的警察形象赫然耸立在读者眼前。诗人热烈地拥抱世界、热爱人生,不断地丰富、扩展和提高自己的心灵,用直抒胸臆的方式传承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别林斯基说:“伟大的诗人谈着自己、谈着他的‘我’的时候,也就是谈着大家、谈着全人类。”⑦这就是诗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在写给女警察的诗歌《微笑》中,张月娥用美丽的情感浓缩美丽的语言,激情充沛地歌颂了美丽女警的美丽笑容:鲜花开在你的脸上/花香吻上我的面庞/春风在大厅荡漾/我们每个心窝暧洋洋/那朵微笑/充盈玉盘的圆满与皎洁/带着向日葵的灿烂和金银花的真诚/芬芳了情感的淡季······

    综上所述,张月娥的诗歌多方面地抒写了自己的生活境遇和精神世界,充分展示了从警近三十年来广阔而具有立体感的生活画卷,无论从情感展现的丰富与深刻,还是审美格式的创新与完善,以及意境的优美、旋律的和谐,等等,都有着自己鲜明的特色。遗憾的是,公安一线的女诗人太少太少。奥地利著名诗人保罗·策兰曾说过,“诗歌是孤独的,它孤独地走在路上,谁写诗歌就应该与它一样。”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诗人,就必须承受这种甘于对缪斯奉献的孤独。但愿,张月娥能坚守,并享受孤独。
《阅尽风流》第6辑属散文部分。其中的《女警官素描》以经侦大队大队长王爱萍作为主角,叙述了作家本人与王爱萍的交往片断,用白描的手法将大队长的神采勾勒出来,可谓真切真诚。对散文创作而言,其题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散文要想抓住人,就必须仰仗真挚和情感、独到体悟,而这些都需要相当的生活阅历和艺术体验,拼拼凑凑不成。张月娥与王爱萍相处数十年,可以说是再不能熟悉了,但是,作家并没有用小说的笔法来精心打造这个集刚强与柔弱于一身、智慧与多情于一体的人民警察形象,也就是说并没有面面俱到,而是从侧面起兴,话家常式地将王爱萍生活和工作中的二、三事连缀起来,一个舍小家顾大家,心中也有家的优秀人民警察形象便活跃在我们读者的心目中。

    张月娥的散文与诗的语言都是自然、清新、简洁、优美的。这是其优点。美中不足的是文集中关乎警察的部分不多,这是一大缺撼。作为从警近三十年的老公安来说,警察的酸甜苦辣该经历多少啊,像《做一个好警察有多难》、《警察忧思录》就是二篇不错的短文。此文对于读者了解警察、走近警察、理解警察不无裨益。特别是在大力提倡构建和谐警民关系的当下,作为熟知人民警察两难困惑的作家如果将原汁原味的警察故事奉献给读者,并不亚于将自己的青春献给了人类解放的事业。

    注释:

    ①杨春时:《文学理论新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第171页。

    ②童庆炳:《童庆炳谈文学观念》,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年3月第一版,第135页。

    ③《庄子·渔父》。

    ④王朝闻:《审美谈》,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45页、第346页。

    ⑤朱光潜:《诗论》,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50页。

    ⑥[德]黑格尔:《美学》,第三卷,下册,商务印书馆出版,1981年7月第一版,第99页、第100页。

    ⑦别列金娜选辑:《别林斯基论文学》,新文艺出版社1958年版,第41页。


   (编辑:萧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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