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邢虹
南京日报报道季羡林先生曾经预言：20年后，《废都》会大放光芒。这一评价曾带给贾平凹很多欣慰。《废都》16年后重获出版，再现文坛和大众视野，成为近期文坛最热门话题。虽然新版只不过从内容上把“□□□”改成了“……”；尽管贾平凹的本意是让《废都》回归到《废都》这本书上，而不是再版事件上；尽管出版方作家出版社意在低调地表示“不能说《废都》已经解禁，只是重新推出修改版”……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引发的关注十分强烈，“解禁”成了《废都》的最大看点，这个看点已经超越了这部小说的内容而成为一个文化话题。这让贾平凹很无奈，甚至有些胆战心惊，“声势闹腾大了，一下又把书禁了，可咋整？”
事件回放
《废都》以西安的当代生活为背景，以作家庄之蝶与几位女性情感的纠葛为主线，写出了一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社会风俗史。由于该书大胆的态度以及出位的性描写，遭到了巨大争议。1993年上半年，北京出版社出版了第一版，首印50万册，不久即遭禁。上周，作家出版社重新包装推出的《废都》，与《浮躁》、《秦腔》组成《贾平凹三部》，开始在全国发行。
禁而不止
当年，《废都》虽然遭禁，但却由此引发了更大的关注。据不完全统计，这些年来该书盗版大约超过了1200万册。在海外，《废都》被翻译成日文、法文、俄文、英文、韩文、越文等多个版本。并于1997年获得了法国三大文学奖之一的费米娜文学奖。
解禁·对比 □□□改成了……
翻看新版《废都》，读者不会再找到“□□□（此处作者删去××字）”的文本形式，而是以“……（此处作者有删节）”代替。“□□□”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贾平凹说，方框框内有一部分内容确实写了，初版时，出版社和自己在编辑稿子时删除了，但还有一部分是自己潜意识里删掉的，笔下根本就没有写出来。
与初版时洋洋洒洒写下上万字的自序和后记不同，贾平凹没有为新版再多写一个字。虽然如此，新版的序言部分仍比老版厚了不少——李敬泽、陈晓明、谢有顺三位评论家为贾平凹写了代序。
遭禁·揭秘被批“格调低下”，责编被迫提前退休
1993年，《废都》由北京出版社出版不久，北京市新闻出版局图书出版管理处就根据国家新闻出版署的指示，以“格调低下，夹杂色情描写”的名义查禁《废都》，对出版社罚款100万元，责编田珍颖被迫提前退休。
“开始的时候肯定多，很多评论家都写了评论称赞这部作品。”田珍颖还清楚地记得新书出版的空前盛况。“那天平凹在王府井新华书店签名售书，很多读者早早就去了，排的队很长很长。”但几乎在一夜之间，社会舆论就变了。贾平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说，当时香港出版了一本《废都大评》，出版时压缩了一半篇目，好评文章被压缩了，批评文章占了主体。“一夜之间我成了流氓作家、反动作家、颓废作家，帽子戴得特别大。《废都》留给我的阴影特别大，‘誉满天下，毁满天下’。《废都》出版前，我被文坛说成是最干净的人，《废都》出版后，我又被说成文坛最流氓的一个，流言实在可怕……”
解禁·销量 旧版升值，新版平平
据作家出版社透露，新版《废都》已经在全国发行超15万册，印刷厂正加班加点赶印。不过来自书店方面的反应显示，该书的销售并不强劲。南京新街口新华书店从8月1日至今，新版《废都》一共销了100册。而旧版《废都》现在则升值40倍，收藏市场上单本价格已达500元。
解禁·争议 《废都》解禁价值几何？
《废都》为什么会解禁？作家出版社对此讳莫如深，相关负责人一再表示：“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请不要用‘解禁’这个词，只是再版’。”对此次再版，贾平凹既喜悦也惶恐。他说，当年，书中对社会的观察带着前瞻性的思索；如今，再看这本书，书中描写的那些情况，现今已见怪不怪。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些年来，人们对文学的认知度提高了，对文学的评价也不仅仅像上世纪90年代初那样，而是回到了文学本身。[NextPage]
而更多的争议，则聚集在《废都》解禁究竟意味着什么？又有着怎样的价值？
正方文化开明的象征
有学者认为，一本书的命运也是一个社会前进的轨迹。《废都》的解禁，是一种文化开明政策的象征。“一个时代应该有一个时代的文学语言，很大程度讲，社会对文学的包容程度，体现着社会对文化的包容程度。”策划人李春平说。
反方折射文坛窘迫
但也有人认为，解禁不过是书商和出版社炒作的一个概念，用“……”代替“□□□□”，无非是欲盖弥彰，用低级趣味来赚取市场的吆喝，尽管这吆喝未必成功。“我们对一部有争议的文学作品的关注和讨论，它的市场卖点、争议的兴趣点仍然在这种情色描写上，反映出我们的文学观念、文学的价值判断仍未有什么变化，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评论家许民彤说。
更有学者直言，贾平凹此次的“折腾”，折射出的是现今文坛和再也拿不出像样作品的作家的窘迫。
中立方还原文学作品本质
持中立态度的人则认为，在由解禁带来的争议中，无论是重新认定《废都》的文学价值，还是借它研读出版政策，折射社会进步，都有些操之过急。“《废都》的重版，不过是还原了它单纯作为一部文学作品的本质，也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自然而然得到的一个结果。”评论家韩浩月说。
（编辑：李明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