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威尼斯双年展,很少有能比肩圣保罗双年展地位的双年展。第33届圣保罗双年展将于今年9月举行。圣保罗双年展创始于1951年,是当时南美洲两大双年展之一,现如今单单在南美洲地区就有19个双年展与之竞争。当本次圣保罗双年展主策展人加布里埃尔·佩雷斯·巴雷罗(Gabriel Pérez·Barreiro)提出双年展应当缩小规模的观点时着实令许多人惊讶。他认为,当前双年展的数量已经超额,而且人们陷在“策展主义至上”的观念中——“双年展规模越大,参展艺术家越多就越成功”。佩雷斯·巴雷罗认为现在该重新思考双年展的意义,并将重心转回到艺术家以及艺术体验之上。
在第49届瑞士巴塞尔艺术展上,策展人们就话题“双年展能够做什么?”展开激烈探讨,图片来源:YouTube
巴雷罗并不是唯一持这一观点的人。在瑞士巴塞尔,一群知名策展人就双年展的未来展开了讨论,其中包括印度科契—穆泽里斯双年展(Kochi·Muziris Biennale)创始人氏维塔·阿什温·帕特尔(Shwetal Ashvin Patel)、2019年沙迦双年展联合策展人佐伊·巴特、下届威尼斯策展人拉尔夫·鲁高夫(Ralph Rugoff)与首届奥斯陆双年展创始人伊娃·冈萨雷斯·桑乔(Eva González·Sancho)。
在第十届柏林双年展现场,多娜·库卡玛正在表演作品《我不是你以为我不是的样子》(I’m Not Who You Think I’m Not)(2017年),图片来源:F. Anthea Schaap
据由苏黎世艺术大学的帕特尔和罗纳德·科尔布牵头的研究显示,当前全球共有320个双年展。该数据来源于本月的线上学术刊物《有关策展》(On Curating),该刊物还指出在1980年代,欧洲地区的双年展数量不到30个,而现在这个数字增加到136个。在1990年代末,亚洲地区约有20个双年展,而现在则有82个。双年展的扩张还未停歇:今年新成立的双/三年展就有拉脱维亚的里加当代艺术国际双年展、曼谷艺术双年展与 FRONT 克利夫兰国际三年展。
首届 FRONT 克利夫兰国际三年展即将于7月开幕,图片来源:Kent State University
同时,一些稳定了根基的双年展的规模开始“巨无霸”化。2017年的威尼斯双年展成为了其122年历史以来的最大规模的一届,第14届文献展在雅典与德国的卡塞尔82个场馆举办,有超过200位艺术家参展。与之相比,圣保罗双年展则显得非常克制,其仅仅占地25000平方米的展览区域(相当于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及其分馆的临时与永久展区的两倍左右)。
如果有足够的作品、策展人和预算来呈现好的展览,双年展的规模大小当然并不那么要紧,何况参观者们趋之若鹜。然而,双年展的扩张原因恐怕并非如此。“双年展模式的扩散基于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市场驱动、贪图大场面或者以提升区域知名度为目的,”佩雷斯·巴雷罗认为,“极少数新创立的双年展是真的为了推进关于当代艺术的讨论而设。”
第11届光州双年展的活动之一:每月一次的“策展游”(curated walk)聚会,图片来源:光州双年展
双年展带来的体验是本次讨论的重要议题。一些全球性“必看”大型展览:威尼斯双年展、文献展、圣保罗双年展和光州双年展。一些展示当地蓬勃的文化风貌的展览:沙迦双年展、印度科契—穆泽里斯双年展与哈瓦那双年展。而在这两类双年展之间,存在着大量的平庸展览。主持第49届瑞士巴塞尔艺术展对谈活动的来自纽约的文化策略咨询顾问安德尔·桑托伊(András Szántó)说:“从策展角度讲,这些双年展存在许多的问题。你是否可以做一场不只有陈词滥调的展览? 难道所有的展品都非得被塞进某个特定的概念框架?你是否有能力提供既严肃又具备说服力的策展?”
2016年的印度科契—穆泽里斯双年展中托尼·约瑟夫的展亭,图片来源:TAN
伊娃·冈萨雷斯·桑乔与彼·格奈·伊格·渥巴克(Per Gunnar Eeg·Tverbakk)就双年展的新思路展开了工作。为此,他们在举办奥斯陆双年展之前运营了一个名叫奥斯陆飞行员(Oslo Pilot)的研究项目5年之久。冈萨雷斯·桑乔提到她对公共空间的讨论与非独裁式的艺术实践很感兴趣。虽然奥斯陆双年展还未披露细节,但冈萨雷斯·桑乔透露双年展将在一些非博物馆空间甚至媒体上举办活动:“将艺术作品呈现在常规思维中不被认为应陈列艺术的环境中,这将会引发对于艺术多样功能的讨论。”
本届欧洲宣言展上植物园 Orto Botanico 内呈现了艺术家郑波的作品,图片来源:Matthew Wilcox
佐伊·巴特是一名来自越南的策展人,有着10年以上在东南亚地区新兴市场的工作经验。巴特对于双年展模式持高度批判的态度,但她依然接受了合作策展明年沙迦双年展的邀约。她评论道:“我非常欣喜于沙迦政府愿意资助一个具有国际视野的项目。如果审视泰国的双年展,你会发现其目的只是宣传泰国。对于当地居民的真正利益而言,我非常怀疑吸引游客是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这种类型的双年展是一个很不错的 GDP 推动器。”
巴特同时也针对无穷无尽循环的“双年展们”表达了忧虑:“人们对我说,‘你也马上又要做下一个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不知道我要怎样去做,光这个我就已经搭上了自己10年以来的学术研究成果。”她认为,艺术家的处境也很类似:“我很警惕于这些双年展制造的流水线式的作品。当一个艺术家只几个月的时间去准备,我们又怎能期待他们能带来优秀的作品?”
2015年哈瓦那双年展中的表演项目,图片来源:Sven Creutzmann/Mambo photo/Getty Images
同时,帕特尔也表达了他对于双年展扩张态势的警惕。“一种所谓的国际化策展语言和艺术实践的‘双年展艺术’(biennial art)正在主导这个市场。对于全球南方(global south:除北美、西欧及少数东亚发达国家外的一些地区)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对于这些地区的许多艺术家来说,双年展是让他们得以跻身国际性艺术舞台的机会。但是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发展,最后只会导致同质化与扁平化,过犹不及。”
在2016年,随着全球化速度变缓,当代艺术发展势头也受其影响。其中有几个重要的信号:原定于今年二月举办的马拉喀什双年展因赞助者撤资而取消。一个月之后,蒙特利尔双年展以18万美元赤字闭幕。虽然现在断言大风向正在改变还为时尚早。但实际上,在过去的50年里,十几家双年展已经消失。可对于许多大都市来说,建设当代艺术博物馆和举办双年展仍在他们的目标清单之上。
创立于2004年的马拉喀什双年展于去年宣布其取消2018年的展览,图为2016年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
除了质疑双年展将带来的艺术体验质量之外,佩雷斯·巴雷罗也认为目前双年展的数量是不可持续的。“如果打算参观所有的双年展,我不认为在地球上有人能够承受那么多次的旅行。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日程,更不要说其余大大小小的艺术类活动。我们毫无疑问已经走到了一个饱和点上。”
所以,双年展的未来是什么?又有什么可以促使其改变?帕特尔认为只有等到收藏家、策展人、艺术家和评论家都不那么热衷于参与其中的时候。“仅仅在口头上反对这个那个是远远不够的,实际上我们仍然在做一些大家都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们这代人需要去批判地看待我们所继承的。对于博物馆、艺术展和双年展等一切事物都是这个道理。”
2018年还剩下什么双年展值得去刷
6.9·9.9
第十届柏林双年展
“我们不需要另一个英雄”
南非策展人盖比·恩科伯(Gabi Ngcobo)希望讨论当前普遍存在的集体性精神问题
欧洲宣言展
“行星花园,孕育共存”
旅行。欧洲宣言展的举办路线迁到了意大利西西里的首府巴勒莫。2018年的宣言展围绕移民与气候变化主题展开。
9.7·11.11
光州双年展
“想象的国界”
11位策展人将各自呈现其独立的展览,同时呈现的还有关于1980年光州起义的装置艺术。
9.7·12.9
第33届圣保罗双年展
“亲密情感”
拉丁美洲地区的顶尖双年展。策展人加布里埃尔·佩雷斯·巴雷罗将重点关注艺术家与访客的体验。
11.10·3.10. 2019
第12届上海双年展
“禹步——面向历史矛盾性的艺术”
主策展人夸特莫克·梅迪纳(Cuauhtémoc Medina)宣称通过展示当代艺术作品体现一个抗拒任何理想化叙述的年代。
11.24·4.28. 2019
第9届亚太三年展
免费参观。80位来自亚洲、太平洋地区和澳大利亚的艺术家齐聚澳大利亚布里斯班。
12.12·3.29. 2019
印度科契—穆泽里斯双年展
艺术家阿妮塔·杜伯(Anita Dube)将接手这一印度最大的双年展,其将于历史悠久的喀拉拉邦港口城市举办。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