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狗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绿色是宁静的、浪漫的、抒情的,包含了爆发前的宁静的意境。
——周春芽
周春芽(B.1962)
月下情人
1997年作
布面油画
250×200 cm
签名:1997. 周春芽 Zhou Chunya
出版
《在西方相会的东方》 拉姆画廊 1998年版
《当代中国》 P95 斯克拉出版社 2003年版
《中国当下艺术》 P103 弗拉马里翁 2004年版
《周春芽》 P327 东八时区 2010年版
展览
1998年 在西方相会的东方 拉姆画廊 / 美国
2010年 1971—2010 周春芽艺术四十年回顾 上海美术馆 / 上海
RMB 6,000,000 - 8,000,000
创作于1997年的《月下情人》是周春芽“绿狗”系列的首批作品之一。画面中央的绿色大狗身体朝向画面右侧,模仿着人的体态用两条后腿直立起来,前腿缩在胸前,张开大嘴,展示着一口锋利的尖牙,并伸出了尖锐的爪子。它的耳朵直直竖起,敏锐地捕捉周围的风吹草动,眼睛注视着前方,带着德国牧羊犬与生俱来的锐利和机警。顶天立地的绿狗被置于画面正中,远处的地平线被压的很低,两侧灰色的人体显得渺小、黯淡。绿狗身后是一片湖水,水中立着几块造型各异、纹理复杂的太湖石;身前则是两个以怪异的形态纠缠在一起的人体。
在一片灰色的背景之上,颜色鲜艳的绿狗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成为画面的焦点。另一方面,与右下角散发着原始冲动的人体相比,绿狗的形象反而更像是一种进化的文明,野兽与人的形象倒置,营造了出某种紧张的荒谬感。在德国学习的经历让周春芽深受表现主义的浸润,作品中的形象也充满表现主义夸张、扭曲的形式感,直接表现着画家的内心情感。“绿狗”——在周春芽的解释中是“一种象征,一种符号,绿色代表了安静、浪漫和抒情,它预示着爆发前的一种宁静”——被视为画家本人现实生存境遇的投射;而纠缠的人体则是对七情六欲赤裸裸的描写,这种形象和在作品中的布局手法也可见于周春芽后来的“桃花”系列之中。
《月下情人》作品局部
此幅作品由艺术家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三种元素构成:狗、太湖石以及情爱,是其活生生的生活写照。1994年,一只德国牧羊犬开始进入周春芽的生活,取名为“黑根”,成为艺术家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伴侣,来自德国的“黑根”似乎也暗自印证着艺术家与曾经生活过的国家——德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黑根的热爱促使在周春芽的作品中不断地出现这条德牧的形象,甚至直到1999年黑根不幸病死之后,这种热爱依旧在周春芽的画布上得以延续。但也正因此,周春芽的“绿狗”系列在不同时期掺杂了画家完全不同的内在感知和敏感情绪。
《月下情人》作品局部
起初,画家凭借谨慎的造型笔法将初来乍到的黑根呈现为一个具体的生命;到1997年,这种具体的形象开始被衍生为绿色,因而自然地生成了某种象征的趣味。此时的周春芽已经完全接受了当代表现主义这一国际化的当代艺术方式,尤以德国表现主义为主;上世纪八十年代,正值德国新表现主义的全盛时期。周春芽在留学德国期间,新表现主义大行其道,一度消失的架上绘画再次成为主流,当代美术重新回归传统,根植于联邦德国的新表现主义带有与生俱来的自省和神秘主义的属性,夸张扭曲的造型和厚重强烈地笔触让周春芽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基弗尔、巴塞利茨、彭克、里希特等代表艺术家作品以其强烈的视觉张力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同时,身处异国的巨大疏离感与文化异质感又引发周春芽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重新思考。
学成归国后,周春芽对中国古典绘画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尤爱八大、宾虹两位巨匠。因此,周春芽开始尝试将八大山人奇绝险怪的造型方式,黄宾虹高度书写性的笔墨趣味与德国新表现主义的夸张奔放的绘画语言相调和,从而开创出一种跨越东西方文脉的、高度融合的艺术语言。艺术家从中国文人精神中提炼出属于当代、个人的见解,也将自己生活里种种深刻的情感、欲望与渴望,转化为吸引世人目光的画作。“太湖石”由此而来。
《月下情人》作品局部
我们在画面的左下方发现了两个人头像,一男一女,他们面容清晰,可分辨模糊身形。男女之情是周春芽画中常见的主题,周春芽对情色和爱欲有着敏锐的执着,在绿狗主题中出现的模糊人像其实是一种象征和暗示。这是艺术家对突破传统束缚的渴望,对现代文明生活的向往,对自由世界的激烈表白。对于情爱,周春芽曾直言:“我描绘的就是‘色和情’。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也是旺盛生命的表现,正如同春天绽放的桃花一般,我没有必要去回避。”
周春芽与爱犬“黑根”
《月下情人》创作于中国社会转型的时代大背景之下。中国当代艺术在经历了“大地魔术师”展览的高潮后进入到九十年代,艺术群体内部在社会转型期出现了普遍的失落感,而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轨迹的反思则默默鼓动着艺术内部的探索欲望。1998年在美国LIMN画廊举办的《在西方相会的东方》中国艺术家群展是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的一次重要展览,当时参展艺术家有周春芽、毛焰、刘小东、郭伟等6位艺术家,正值这些艺术家早年的创作高峰期,《月下情人》是周春芽在当时创作出《绿狗》主题系列作品之一,是其在当时的最大尺幅作品。
《月下情人》延续了艺术家的一以贯之的人文情怀,不仅在绘画方式上借鉴了中国画特有的晕染、平涂方式,更将绿狗作为一种与山水类似的题材符号,借景、借物以抒胸中之情,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和对社会的观察与思考。周春芽似乎有一种融汇归一的能力,在他的画中,可以感受到中西合璧的和谐,继承传统的内涵,以及巧妙融合了各种艺术风格的当代感,作品中所表现的每一个意向都有其存在的理由,颇值得玩味。是一副非常具有先锋意义的作品,承前启后,为中国九十年代艺术历程的转型之作。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