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钧《系列二（之四）》

　　2014秋拍在即，如果说，圈内人士早已按行业惯例把香港首轮拍卖当作当季大拍的风向标，那么，这个“风向标”对今年秋拍尤其值得关注：中国经济前景不明朗，引发媒体关注，中外专家对经济走势意见分歧；中国艺术市场的前景与中国经济走向呈现高度相关性，引发市场专家看淡今年秋拍。市场冷中有热，当代艺术会成为今年秋拍的一大看点。

　　“资金紧张”阴影笼罩

　　自2011年秋拍掉头向下以来，中国艺术市场的调整行情，已经延续到第6个拍卖季了。之前，经过2012年全年的行情蛰伏，到2013年已经出现了行情反弹。然而，进入2014年后，行情却并未如市场所期待的那样再度活跃，尤其是高价精品在2014春拍中表现不佳。5月的北京第一轮春拍，中国嘉德一件估价3800万到4200万元的赵孟頫《致宗元总管札》遭遇流拍；6月初的北京第二轮春拍，北京保利一件估价5000万到6000万元的陈洪绶《四时花鸟》册页，最终宣告流拍。两家拍卖公司的专家不约而同将流拍的原因归结为“资金紧张”，保利拍卖副总经理李雪松更直言，拍卖结果“说明市场承接5000万元以上价位的拍品还存在问题”。

　　说到“资金紧张”，也许大家对去年两度爆发的“钱荒”记忆犹新。经济减速、资金紧张、汇率波动，中国经济虽然经过多年的盘整，但一直未能摆脱巨大的调整压力，迫使中国政府在“稳增长”与“促改革”中间走钢丝。在专家看来，克服长期以来中国流动性过剩的后遗症，是当前中国经济面对的最大难题。这种后遗症的症结，就是规模庞大的各种理财产品所承诺的过高的无风险利率，其背后则隐藏着房地产、地方融资平台与产能过剩重化工业这三大资金黑洞。难怪连艺术市场的专家，也感受到“资金紧张”带来的梦魇了。

　　中国经济前景不明

　　破解资金黑洞，深化金融改革是题中之义，然而，金融改革绝不可一蹴而就：节奏快了，高杠杆部门风险将暴露无遗；节奏慢了，宏观经济会匍匐前进，导致股市债市双双陷入熊市。雪上加霜的是，经济运行层面值此前途未卜之际却传来坏消息：上半年中央政府出台定向放松贷款的刺激措施，一度使6月的经济指标明显好转，但在随后的2个月里却迅速滑落，据中国国家统计局（NBS）发布的数据，8月工业活动同比增长6.9％，慢于7月9％的同比增幅。英国《金融时报》的报道认为这是2011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的最慢速度，加大了中央政府实现7.5％的2014年经济增长目标的压力。美国《华尔街日报》更是报道了各大中外证券公司首席经济学家的不同意见，为了确保今年完成7.5％的CDP增长目标，他们中有人预测中国政府将出台放松银根的刺激措施。可见，让专家感同身受的“资金紧张”恐怕是当前艺术市场难以摆脱的痛。近10年来中国艺术市场快速成长，其实得益于中国经济长期的流动性过剩。据统计，我国反映货币供应量的重要指标M2（广义货币）的规模，截至2013年12月底达到110.65万亿元，较2000年增长逾7倍；其间的平均增长率高达17.8％，而4万亿刺激下的2009年更接近30％，中国的货币供应量从此先后超过日本、美国和欧元区成为世界之最。这种全球独一无二的流动性过剩，在艺术市场表现为近10年来源源不断的新买家带来的巨额新资金，支撑其市场规模快速膨胀、交易价格飞速飙升，2009年更是有了跨越式的发展进入“亿元时代”。艺术市场是信心市场，艺术品并非生活必需品，其高附加值完全依赖于买家的市场信心。近10年来，艺术品价格暴涨所带来的财富效应是买家信心的催化剂，而上面提到的丰沛充裕的外部资金供应则是这种价格暴涨的真实原因。流动性过剩的背景下，中国艺术市场主力的风险偏好被过低的融资成本所扭曲：挑艺术家喜欢大名头，挑作品喜欢熟面孔，收藏策略采用高溢价。于是，市场行情的发展呈现一种天价冲动，拍卖纪录频频被刷新。如今，“资金紧张”的幽灵笼罩市场，买家的信心受到冲击，高溢价策略的融资风险也暴露无遗，天价冲动无以为继。

　　而对市场信心更具毁灭性的，是中国经济的未来走向前途未卜。因此，“资金紧张”就有了双重含义：一方面是指10年来源源不断的新买家与新资金因此而裹足不前，另一方面是市场上的各路老买家尤其是大买家也抱着观望的态度。

　　当代艺术成为最大看点

　　由此来看即将开锣的2014秋拍，是不是就不再精彩纷呈了呢?想必不会如此。“资金紧张”最直接的影响，应该是让委托人（卖家）惜售，造成拍卖行拍品征集格外困难。还有更深远的影响，则是让买家调整风险偏好，更理性，更关注拍品的价格风险，更关注艺术品价格背后的价值。当然，买家会有意识地回避高价拍品。即便如此，市场主力尤其是那些大买家，高价精品仍然会有其吸引力，也仍然会拍出高价，只是在拍场上更难得一见了。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笔者认为今年秋拍当代艺术板块会成为最大看点。尽管该板块从2006年成为市场热点后先扬后抑，价格波动较大，但由于艺术家大多创造力旺盛，新作辈出，仍然有广阔天地。2009年艺术市场进入“亿元时代”后，中国书画变得举足轻重，有的大拍卖公司仅传统的近现代书画部分的总成交额，就占到其总成交额的一半以上。因此，当书画板块陷入调整行情后，当代艺术板块反而变得更活跃。即便是受到“资金紧张”影响的今年春拍，当代艺术部分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如今春出现的三场“白手套”拍卖专场，就和当代艺术有关，如北京保利的“见证历史——山艺术甄藏”专场，总成交额高达9066.60万元，还有北京保利的“文本魅影——徐冰的艺术”，总成交额达2056.2万元；北京匡时的“融合——中国重要私人收藏当代艺术专场”，总成交额达5623.5万元。

　　而在拍卖场外，一级市场也变得十分活跃：上海出现了艺博会扎堆的现象，仅刚刚过去的9月就有上海艺术影像展（photoShanghai）、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等多家艺术博览会相继举办，虽然其中大多数的规模不大，参展机构不到50家，但人气却很旺，国际性与专业性兼备。比如那个影像展，众多参展的国际画廊带来影像艺术的新面貌，同时也吸引了影像艺术圈的专业观众，所带来的口碑效应甚至引发了闭幕日的观众潮。据笔者观察，这股热潮的背后是新一波当代艺术热：许多新的艺术基金在组建，也有新的艺术机构在涌现，不过它们的目标已不限于艺术品收藏与投资，而是全面介入艺术产业：从创办画廊、美术馆、艺术品电商网站、艺术新媒体，到开发艺术衍生品与艺术金融服务等新市场。艺术市场显然在酝酿新一波繁荣期，但这种繁荣未必是以艺术品拍卖的新天价为追逐的目标。这意味着艺术市场的转型已经开始。

　　苏富比秋拍多管齐下

　　面对机遇与挑战，苏富比的当代艺术板块拍卖的策划可圈可点。正如林家如所介绍的，苏富比秋拍中当代艺术板块可谓多管齐下：针对年轻艺术家，苏富比力推贾蔼力、刘韡、王光乐的代表作，首次将他们的代表作列入夜场拍卖。针对以60后艺术家领衔的名家，他们再度推出“尤伦斯珍藏”的作品近40件，作者阵容整齐，包括张晓刚、曾梵志、岳敏君等名家，所选的作品也有其重要性，许多1990年代被西方美术馆收藏，如方力均的作品1994系列二。那是继2011年春秋两次大拍相继推出之一、之二两个专场拍卖后的第三批。不过，这次秋拍不再设专场集中拍卖，而是分到几个专场里。的作品。

　　最大的看点，还是力推刘小东1996年创作的名作《违章》。林家如坦承，刘小东这几年不断在创作新的作品，但其作品的价格并没有明显的涨幅，显然被市场忽略了。因此近年来她一直在酝酿这件作品，题材和尺幅都适合在香港拍卖，会有专册，配有专家的文章。

　　林家如指出，当代艺术市场目前已经两极化：有的买家专注60后艺术家，因为他们的创作已趋于稳定，美术史上也有了明确的定位。还有的买家则关注年轻艺术家。她还指出，近年来，市场非常关注年轻艺术家，因为知名艺术家作品的价格太高了。新买家会从年轻艺术家入手，门槛比较低。而其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年轻一代的收藏家。他们很年轻，与父辈相比接受过完全西方的现代教育，收入高，眼界开阔，让整个收藏家群体年轻化。

　　当前艺术市场上的年轻艺术家热，是一股跨越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界限的热潮，恰恰近年来苏富比在亚洲办画廊、设立私人洽购部门，因此有人说苏富比要染指一级市场，对此，林家如强调苏富比会更看重二级市场。因为这些年轻艺术家如贾霭力、刘韡、王光乐等，已经有了二级市场。苏富比不会贸然去推新的艺术家，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