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尚谊《室内》

　　对于艺术品拍卖市场而言，2014年显然不是一个最好的时间段。如果用最近三年的艺术品交易市场的成绩来做一张曲线图表的话，2012年的市场表现无疑是最为凄惨的，同时，也是整张曲线图当中最为尴尬的低点。陷入调整大潮的2012年艺术品交易市场，拍卖业遭受重创，一度有崩盘的迹象出现；千呼万唤的“回暖迹象”在2013年被人为的推出，令市场大有重回原有交易曲线的趋势，同时也成就交易曲线当中的最高点；2014年顺接2013年而来，但艺术品交易市场却并未在春季拍卖当中有所成功，反而成为了拉低市场走势的“肉球”。

　　内地春拍，“肉”字当头

　　如果把2013年的秋季拍卖比作是股票市场当中的“牛市”，那么2014年的春季拍卖甚至连所谓的“熊市”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场“肉市”。

　　从已经结束的几家内地艺术品拍卖公司的成绩来看，中国嘉德、北京保利两家业界领头羊所给出的春拍成绩单都不甚理想。早于5月就已经结束的中国嘉德2014年春季拍卖会以上拍6788件拍品，成交4878件拍品，总成交额22.5亿元人民币的成绩结束，成交拍品成交均价为46.16万元人民币；赶在高考同天结束的北京保利以上拍10147件拍品，成交4889件拍品，总成交额27.8亿元人民币的成绩结束，成交拍品成交均价为56.49万元人民币。

　　单纯以成交总额为评判标准，北京保利已经连续第12次在国内大型艺术品拍卖会中列成交额榜首，但如果将这一成绩细细推敲一番之后则不难发现，北京保利的这一成就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推崇的事情。从2012年春拍之后，北京保利已经连续4次未能在单季单场拍卖成交总额中实现30亿元人民币的突破，而反观其近年来的拍品上拍数量以及专场数量却在逐年增长，尤其是在2013年秋季和2014年春季两场大型拍卖会中，其拍品上拍数量和专场数量都超过了惊人的10000件（2013年秋为11400，2014年春为10147）和60个（北京保利2013年秋季拍卖总专场数量为59，无限接近60，2014年春拍则为60个专场）。这样的数据已经远远超出了国内其他拍卖公司的上拍数量，即便是与两家国际性拍卖公司相比，也占据绝对优势。

　　依靠拍品上拍数量所堆积而成的成交数据在“面子”层面无疑是极为好看的，但在宏大叙事的背后，却难掩北京保利力图稳固当前拍卖地位时所遭遇到的尴尬。在与中国嘉德的对抗当中，北京保利用万余件拍品所堆砌而成的金字塔并不稳固，相反，当将中国嘉德71.86％的成交率与北京保利可怜的48.18％的成交率放到一起比较时，北京保利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很多人都在批评现在的电影越来越“三俗”，卖点不是“靠脸”就是“靠肉”，而今，这样的歪风邪气却也渐渐污染了艺术品交易市场。北京保利的“以量取胜”就如同是将艺术品交易市场变成了一个闹哄哄并充满讨价还价气质的“菜市场”，但殊不知的是，在当下追求“素食主义”至上的市场消费群体当中，“肉”已经不再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用以显示身份、地位乃至生活质量的象征，反而是那些来自“深山老林的野菜”更招人喜欢。

　　千篇一律的拍品风格以及那些“二进宫”甚至是“三进宫”的拍品所能带给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已经不会再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感官刺激，更多的则是变成了某种习惯，就像大年三十的饺子一样，年年重复，毫无新意。但可悲的是，这样的状况并不止于北京保利一家拍卖公司，而是目前整个业态的普遍存在。

　　老料渐厌新哽难笑，拍场交易呈现青黄不接

　　如果时间回到2年以前，拍卖场内不会有如同今日这般“新星闪耀”的盛世，在齐白石、张大千、赵无极、吴冠中等几位艺坛大佬的把持下，市场的云卷云舒可谓尽在掌握之间，因为只要有这几位艺术家的作品存在，拍卖市场就不会“乱”。

　　硬通货是对这些艺术家作品在当时最为恰当的形容，回望过去，历年的拍卖盘点当中，单品成交排行榜中，总会有大半江山是被上述几位艺术家的作品所占据。而今，在艺术品交易市场尚未从调整大潮当中走出的现状下，原有的市场硬通货虽然依旧可以畅销，但已不够“硬”。

　　原有的市场硬通货遭到挑战甚至是冷落，势必会令市场陷入重新洗牌和整合，制造新的市场明星已是必然之举。从最近两年的市场交易形式来看，艺术品交易市场正在遭遇新星制造不顺的窘境，从李可染到黄胄再到曾梵志，一年一巨星成为了近两年来艺术品交易市场当中的主旋律，各大拍卖公司也在某种程度上解除了相互之间的竞争与壁垒，尤其是几家势力庞大的拍卖公司之间，资源互通有无，大打默契牌，相互捧场，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合力推出一位在市场当中站得住脚的艺术新星。[NextPage]

　　当李可染《韶山革命圣地毛主席旧居》在2012年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中以1.2亿元人民币成功实现新的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之后不久，北京保利也极为顺应藏家之意的在其2012年的春季拍卖中征得了一件同样出自李可染之手的大作——《万山红遍》，该件作品最终也以破记录的2.9亿元人民币成功超越中国嘉德所拍出的1.2亿元人民币。但从表面来看，这似乎只是中国嘉德与北京保利之间多重竞争当中的一个案例，但如果梳理一下自两件拍品先后成功破亿之后的艺术家拍卖数据之后则不难发现，事件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在李可染作品成交排行榜中，过3000万元人民币成交的共有18件，而在2012年之后成交的则为10件；如果将这数据继续前提，从艺术家个人成交排行榜前10位来看，2012年后成交的则为6件。仅仅两年的时间，且是在艺术品交易市场最不被看好的两年里，李可染却能连番拍出高价，靠的是什么呢？

　　在李可染的案例说完之后，很多人必然会想到另一位在去年大放异彩的艺术家，那就是曾梵志。连续两件作品先后在两家看似对立的拍卖公司中以破亿元的价格成交，这样的场面在看过了李可染作品的“励志故事”之后，相信很多人都会瞬间产生一种明悟：市场不止，造星不断。

　　至于曾梵志的作品能否也如同李可染的作品一般在随后两年的时间里成为市场的绝对焦点？目前而言，只能是一个大大的疑问。因为从刚刚已然结束的数家拍卖公司的春季拍卖会结果来看，曾梵志的作品并未因去年的大放异彩而一发不可收拾，而是很低调的保持了原有的拍卖成绩，这不禁让人心生疑窦，难不成去年的拍场奇迹真的只是国内当代艺术的一场回光返照？

　　艰难生存的当代艺术

　　说起当代艺术的生存艰难，理论建构的独立性以及合法性看似是当代艺术目前所遭遇的最大难关，但在市场逐渐接手话语权统治的当下，艺术品交易市场当中的价值反应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当代艺术社会地位的增减。

　　在本次春拍当中，当代艺术一如既往的被老油画以及写实油画所压制，在整个油雕板块为数不多的亮点当中，罗中立、张晓刚、程丛林以及周春芽等一批出自西南画派的艺术家还算坚挺，为当代艺术总算还保留了那么些许的荣光，而在往年被市场所津津乐道的方力钧、岳敏君、叶永青、刘野等艺术家却在今年的几大内地拍卖会中集体消失（唯有在中国嘉德春拍当中出现了一张岳敏君作品和两张方力钧作品和北京匡时春拍中出现一张岳敏君作品和一张方力钧作品），如此反常的现象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显然，当代艺术在市场当中长久存在的生存现状在今春被毫不留情的放出，一方面是市场在当代艺术连续数年毫无起色表现后的信心丧失，而另一方面则是源自其他新兴市场门类对于当代艺术市场占有率本身的侵蚀，比如当代水墨。随着当代水墨市场的逐年火爆，在传统拍卖观念当中的“当代领域”已经不再是原有的三足鼎立——经典油画、写实油画以及当代艺术，而是变成了如今的四强并立。新的市场格局的形成也就导致了原本就不大的“当代领域”这块蛋糕由过去的三人份变成了如今的四人份，而当代艺术本就比起经典油画和写实油画要弱一筹，再被如今的当红炸子鸡——当代水墨如此凶猛的冲击之后，能够分到的市场蛋糕也就显得更加羞于见人了。

　　也正是基于如此市场分割不清的状况，已经很难再去严格的统计当代艺术在今春的具体成交总额了，唯有将几件还算拿的出手的单品成交额列出，以显当代艺术的存在感。罗中立《春蚕》4370万元人民币（北京保利）、程丛林《码头的台》2875万元人民币（北京保利）、赵半狄《鹦鹉和扇子》1035万元人民币（北京匡时）、靳尚谊《室内》920万元人民币（北京保利）、潘德海《掰开的包谷后山》920万元人民币（中国嘉德）、岳敏君《闲云野鹤》920万元人民币（北京匡时）、王广义《被批判的伦勃朗》828万元人民币（北京匡时）。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