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开始在纽约,现代艺术收藏者们可花费数千万美元,来购买心仪的画作,比如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抽象画作(712)》(Abstraktes Bild(712)),它的估价在2200万美元到2800万美元之间。这幅18个月前在苏富比(Sotheby’s)仅以175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的画作,是否能为这位德国艺术家创下新纪录·现在或许还很难说。
与佳士得(Christie’s)的其他38件“战后及当代艺术”拍品一样,《抽象画作(712)》有担保投标,这意味着它肯定会售出。如另外5件作品一样,匿名收藏家或艺术商已承诺了这幅画作的最低保密竞价,他们可能也会参加拍卖。错综复杂的费用结构意味着对于赢得竞拍的人,里希特这幅作品的实际价格将低于总价。
在以复杂和不透明着称的艺术市场里,艺术商极力避免公布艺术品的价格,或将其准确价值透露给任何人(通常也包括艺术家本人),公开拍卖成了公开定价的最后一座堡垒。现在,随着佳士得和苏富比激烈地争夺生意,这块阵地正面临失守。
拍卖行变得越来越像私人经销商,而不像公开市场,这种转变近期又获一股推力。对冲基金维权投资者兼艺术收藏家丹·洛布(Dan Loeb)认为苏富比做法过时,并在关于这一点的争斗中,在苏富比大获全胜。洛布将与由他的Third Point基金提名的另外两人,一起进入苏富比董事会。
洛布将苏富比喻为“在迫切需要恢复昔日荣光中作画的过气大师”,他希望苏富比别再把佣金打折得那么厉害,并且要“更积极地运用手中资本,有时要联合可信任的合作伙伴,去获得可供公开拍卖和私下出售的作品”。他所说的“可信任的合作伙伴”多半指艺术商,以及对冲基金经理兼收藏家——就像他这样。
从某种意义上,在上层艺术市场耍花招无妨大碍,尤其是作品内在价值和销售价格之间几乎没有联系的当代艺术领域。这就像在澳门赌场的百家乐VIP赌厅,如果你输不起几百万,你就不该跟那些输得起的大赌客玩。
但佳士得和苏富比要考虑的远不止于自己的名声。艺术拍卖行将买家和卖家聚集到一个至少近似于公开市场的场所(允许耍交易花招,比如拍卖师为达底价,捏造“吊灯叫价”(chandelier bids))。艺术拍卖如缺乏必要的透明度,整个市场都容易受欺诈侵蚀。
自从20世纪90年代的价格操控丑闻之后,佳士得和苏富比开始对最有价值作品的销售权展开争夺,担保是取得优势的路数之一。纽约艺术咨询公司Artvest的联合创始人兼负责人杰夫·拉宾(Jeff Rabin)说:“拍卖行业实际上是双头垄断,为了维持这一地位,他们几乎愿做一切事情。”
为了得到名作的拍卖权,他们通常会免除向卖方收取的10%标准佣金,并将买方在购价之外支付的12.5%佣金的一部分分给卖方。有些卖家还要求担保——如果拍品没达到底价,拍卖行将买下拍品,以挽卖家颜面。
不过担保也有风险,苏富比在2008年就领教了这一点,当时它手头有5000万美元在金融危机爆发前担保的作品。艺术市场的长期不透明,以及外界对艺术商人为抬高价格的始终怀疑,导致任何卖不掉的画作都会立即折价三分之一。
佳士得和苏富比现在将部分最有价值的拍品的风险转移给艺术商或收藏者。后者投入资金以换取一定佣金,遇上拍品售价不错,还能从中抽取分成。苏富比在4月公开自己做出了2.79亿美元的担保,其中有6500万美元是由第三方分担的,而且这一数值还在不断上升。
一位富有经验的收藏者可凭借充当担保者取得丰厚的回报,这在佳士得尤为突出。打个比方,如果有人拥有数幅里希特的作品,并且希望价格保持坚挺,他就不但能护盘,还可从此行为中得到酬劳。最糟糕的情况是,要再为一幅里希特的画作支付担保竞价,其中扣除他本人应得的担保佣金。
如果这位担保者在拍卖中输给了竞标对手,他既能收到佣金,又能在总价高于他所担保价格的那一部分中分成。如果他竞标成功,那么他最终实际支付的金额将低于公开价格,因为佳士得允许他以担保佣金与中标价格相抵。
为担保者提供如此特权是对拍卖的扭曲,因为它为一个投标者提供了比其他人更好的条件。它也让拍卖结果变得难以看穿,或从中推算价格信息。识别第三方担保的唯一线索,是拍卖目录上拍品旁印着的一个小小的菱形图标(佳士得)或反向的字母C(苏富比)。局外人不会得知担保人是否也参与竞标,或者局内人是否赢得了拍卖。
苏富比不允许向赢得拍卖的担保者,给予同样的诱人条款。但它在盛行担保的当代艺术拍卖中的份额,要比其47%的总体份额低5个百分点,因此压力很大。咨询公司ArtTactic的董事总经理安德斯·彼得森(Anders Petterson)说:“以往的忠诚已荡然无存。卖家现在选择拍卖行看的是谁能提供更高的价钱。”
洛布进入苏富比董事会后,这家拍卖行将接受的第一个考验是,到底它会坚持原则,还是冒险深入不透明的交易及私人担保。市场中的其他参与者会损失惨重。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