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莱玛

　　当地时间3月29日早晨，位于莫斯科市中心的两个地铁站接连发生爆炸事件。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称，初步调查显示，这两起爆炸事件由两名女性自杀式袭击者所为。调查人员找到两名袭击者的尸体，初步判定她们来自北高加索地区，可能与当地非法武装组织有关。此外，一个与车臣分裂分子有关联的网站宣称对此次地铁爆炸案负责。有分析认为，车臣女性恐怖分支“黑寡妇”可能和此次袭击有关。

　　遗孀们组成的“黑寡妇”

　　1999年8月，俄联邦部队对车臣武装分子进行打击，第二次车臣战争爆发。2000年，俄境内发生第一起女人弹袭击事件。2002年10月23日21时左右，约50多名车臣武装分子闯进莫斯科原国营轴承厂文化宫，当时那里正在上演音乐剧《两个船长》，演出现场共有700多名观众和100余名演职人员。武装分子将剧院内所有的观众和演职人员扣为人质，并同时在楼内安放炸药。四天后，俄特种部队强攻剧院，至少129名人质在此过程中丧生，41名武装分子被击毙。值得注意的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恐怖分子中，女性占了一半。

　　在第二次车臣战争最紧张的几年，俄罗斯一直为车臣女人弹头疼不已。据《北京青年报》报道，车臣女人弹大多是在车臣战争中被俄联邦军队击毙的车臣匪徒的遗孀，加上她们平常总是蒙着黑色头巾、身着黑色长袍，心怀黑色的仇恨，动辄带来黑色的死亡，所以被称为“黑寡妇”。她们中年龄最大的52岁，最小的仅15岁；卡车装炸药和“自杀腰带”是“黑寡妇”的“杀手锏”。

　　从2002年到2004年的两年间，一些袭击事件就是为“黑寡妇”量身定制的。2003年12月的一天，两名女子在距克里姆林宫几米远的地方引爆了藏在身上的炸弹，炸死炸伤12人。这起恐怖袭击的前两天，俄南部靠近车臣的地方发生一起针对电气客运火车的自杀式爆炸袭击，炸死至少44人。俄罗斯紧急情况部怀疑那次爆炸也是由一名妇女实施的自杀式恐怖袭击。从飞机、火车到运兵卡车，“黑寡妇”几乎袭击了俄罗斯的每一类交通工具。

　　高利贷逼出来的女人弹

　　2003年时，扎莱玛·穆莎霍耶娃只有21岁。那一年的7月9日，盛夏之中的莫斯科烈日炎炎。扎莱玛坐在一家咖啡店内的椅子上，斜挎着黑色的单肩包内装着1．5公斤烈性塑胶炸药。

　　是时候了。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向引爆雷管。先是平静，然后狂乱不已。“我按了引爆器不下20次，但都没有引爆炸药。”扎莱玛事后在审讯中交代说。由于执行这次未遂的自杀式袭击任务，扎莱玛被莫斯科警方抓获。

　　那枚失效的炸弹最后还是爆炸了——一名叫做乔吉·特罗非莫夫的29岁拆弹专家在拆解扎莱玛留下的炸弹时误触引信，不幸殉职。

　　令人惊讶的是，扎莱玛充当“黑寡妇”并不像她的前任那样想让自己死后升入天堂，她的故事充斥着战争带来的贫困和绝望。她的成长伴随着国家的解体，生活水平迅速倒退。扎莱玛的家在Achkoi-Martan，她由爷爷奶奶带大。第一次车臣战争期间，她的家被完全摧毁，生活陷入颠沛流离之中。15岁那年，扎莱玛经历了很多人生中的大事——辍学、怀孕和嫁人。就在她分娩前，丈夫在与俄军的一次战斗中死去。和当地许多男子一样，她的丈夫也是车臣非法武装中的一员。按照车臣当地的传统，她和年幼的女儿必须守在亡夫的家族里，过着家奴一样的日子。为了养活孩子和自己，扎莱玛选择了借高利贷。她的饥荒也越积越多。直到有一天，债主找上门来，给她指出一条“明路”：你已经没有能力还钱了，只能用生命偿还。如果愿意执行一次自杀式袭击，所有的债务一笔勾销，你的家里还能拿到抚恤金。掂量一番后，扎莱玛同意了。

　　随后的一个月里，扎莱玛被送进一座山间村庄里接受训练，武装分子一遍遍给她洗脑，告诉她俄罗斯人有多“残暴”。

　　执行任务之前，准备好的扎莱玛被送到莫斯科一处安全地点，一名代号为“黑法蒂玛”的女子负责照看她。扎莱玛事后声称，她执行自杀任务是想替亡夫报仇，但同时又承认她喝的橘汁里被人投了某种药物，她经常为此感觉到头部剧痛。

　　执行任务的时间到了，扎莱玛被送到莫斯科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她接连换了三处地点但都没能成功，就在她准备在第四处地点引爆炸弹时，因神色慌张被莫斯科警方抓获。

　　2004年4月，扎莱玛被判处20年监禁。2005年，她作为证人，出庭指证在别斯兰人质危机中落网的恐怖嫌犯。

　　扎莱玛真的愿意为信念牺牲自己吗？她的故事似乎说明了一点，一些车臣“黑寡妇”之所以选择穷途末路，背后是武装分子的高压和威逼。[NextPage]

　　“复仇，以我自己的方式”

　　2003年9月，“Kowa”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每一个女人》栏目采访时说，不久后她将在莫斯科执行自杀式袭击任务。当时，俄罗斯发生的几乎每一起恐怖袭击都有女人弹的影子。

　　在这一年的头四个月里，车臣武装在俄罗斯境内各地制造了7起自杀式袭击事件，共造成165人死亡，其中6起由女人直接执行。

　　“我现在只有一个梦想，一个任务——在俄罗斯的某个地方引爆自己，最好就在莫斯科。”Kowa说，“尽可能多地夺走俄罗斯人的性命，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俄罗斯人屠杀我的同胞，别无他法。”

　　Kowa讲述了自己的过去

　　“在我们都是青少年的时候，我就和我的丈夫相识了，我们一起学习，共坠爱河，并在两年前（2001年）结婚。现在我们有了孩子……就在一个月前，我的丈夫被俄军杀害了，他只有24岁……他是一名真正的战士，我支持他的信念，和俄军抗争到底！”

　　Kowa说她的丈夫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她讲述了丈夫死后的日子。

　　“他的朋友抓住一个要为我丈夫的死负责的男子，让我亲手干掉他为丈夫报仇。”她说，“我没有那样做，我不喜欢这样，我有其他的计划……我要复仇，以我自己的方式。”

　　Kowa随后藏进了车臣一处不为人知的地点。“我的女儿只有18个月大，但她不是我偷生的理由……我的婆婆坚持要把我留在家里，不让我出门，儿子的死让她悲伤难受，并且她也预感到我也是同样的命运。”Kowa说，“但指挥官最后还是把我带走了。”

　　Kowa否认被胁迫去执行任务，“我和很多执行自杀式袭击的女子一样，我们的目的是复仇。没人强迫我们，我们也不怕强迫。”

　　BBC驻莫斯科记者马克·弗朗切蒂一直在对Kowa进行跟踪采访。俄当局称，这些“黑寡妇”都被洗脑后执行自杀式袭击，或者是被强迫执行任务。弗朗切蒂并不这样认为，“我并不怀疑Kowa是自己下的决心，但从某种角度看，她也可能受到了某些宗教角度的影响。”

　　亲情煽动她们复仇的激情

　　据《北京青年报》报道，分析人士指出，恐怖分子利用妇女进行自杀式袭击可谓用心险恶。首先，妇女爱动感情，比较容易受心理训练和极端思想摆布；其次，弱女子不容易招人耳目，便于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守卫严密的要害目标；其三，车臣的穆斯林妇女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绝对服从男人的旨意；其四，车臣恐怖分子把男子看做可“多次使用”的武器，而妇女无非是“一次性”工具，只能充当“自杀式炸弹”；最重要的也许是第五条，在这些女“肉弹”中，绝大多数是已经在同联邦军队战斗中丧命的车臣非法武装分子的妻子或姐妹。车臣恐怖分子头目利用人类固有的亲情，煽动她们为亲人复仇的狂热激情，把她们变成不惜屠戮老弱妇孺的冷血杀手。

　　“黑寡妇”档案

　　卡瓦·巴拉耶娃是已知的第一个车臣“黑寡妇”。2000年6月的一天，她在车臣境内的一处俄军基地引爆随身携带的炸弹后身亡。

　　2003年5月，一名女性自杀式袭击者在一次群众集会上引爆身上的炸弹，当场炸死14人伤150人。这次袭击的目标直指当时在场的时任车臣总统卡德罗夫。

　　2003年6月5日，一名身穿白外套和自杀腰带的女子钻入一辆俄军运兵车底盘下并引爆炸弹，造成17名俄军士兵死亡，15人受伤。[NextPage]

　　2003年12月9日，一名女性袭击者在距克里姆林宫十几米的“国家酒店”外引爆随身的炸弹，13人被炸死。事后证实，此次袭击的目标为国家杜马大楼。

　　2004年，俄罗斯同日发生的两起空难均被认为和车臣“黑寡妇”有关。8月24日，一家客机在图拉附近坠毁，在飞机起飞前一小时，一名叫做阿美娜特的车臣女子匆匆赶到机场买票登机。几乎同时，另一家稍大的客机在罗斯托夫附近坠毁，调查人员在客机残骸内检出RDX炸药（Hexogen）残迹。另一名车臣妇女萨特斯塔同样在最后一刻登机。

　　2004年9月1日，两名车臣女子参与到劫持北奥塞梯别斯兰人质事件当中，俄特种部队最后决定强攻学校解救人质，此次行动造成334名平民死亡，其中包括186名儿童。

　　“别斯兰人质事件”后，俄罗斯加大对车臣非法武装分子的清剿，执行自杀式袭击的车臣“黑寡妇”逐渐销声匿迹。

　　（编辑：崔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