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塔菲Meow Wolf的《永恒轮回之屋》在庆祝一周年时的外观。图片：Image courtesy of Wikimedia
Meow Wolf的扩张
《圣塔菲新墨西哥》（Santa Fe New Mexican）刊登了Teva Vitu撰写的一则新闻，报道了由圣塔菲本地艺术团体转型而成的艺术娱乐集团Meow Wolf将于2022年在华盛顿特区开设其第四间大型沉浸式体验装置。这一新规划的装置共分为三层，占地达7.5万平方英尺（约6968平方米），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宣布了在拉斯维加斯（2019年）和丹佛（2020年）的扩张计划，目前正处于建设阶段。
值得一提的是，Meow Wolf是在两年前突然名声鹊起。他们打造的3万平方英尺（约2787平方米）售票展览《永恒轮回之屋》（The House of Eternal Return）不仅带来了可观的利润和影响力，也让我的同事Ben Davis创造出了一个新词汇“大型趣味艺术”（Big Fun Art）。从此以后，这个曾经的艺术团体正式成为了一个企业——目前还没有被太多人知道的B企业（B Corp，是由非营利性机构B Lab为营利公司颁发的私人认证，企业在通过社会及环境的影响力等方面的评估后，可获得这一身份）。
迄今为止，Meow Wolf的“大型趣味艺术”战略可谓大获成功。根据Davis文章所述，尽管Meow Wolf一开始做《永恒轮回之屋》的预算时只是希望能够每年吸引15万参观者，结果在项目刚开始两个月后就已经有10万人次前来参观。从那之后，这个地方几乎永远挤满了参观者。
Meow Wolf的首席执行官Vince Kabludek在近期的一部纪录片中说道，Meow Wolf现在已经是一家价值5000万美元的企业，并拥有400名员工。相较之下，它比雇员最多的画廊业巨头高古轩还多出了150人。而且，这家公司的野心还在不断增长。Vitu引用了Meow Wolf的公关副主席John Feins的话表示，“对于今后还会有多少个新的装置出现，我们并没有设限。”
《永恒轮回之屋》中的一片魔法森林。图片 : Image by Ben Davis
Meow Wolf和高古轩的对比显然能说明一些问题。许多画廊都由于他们对扩张的执迷而饱受指摘，无论是他们所“霸占”的地点（城市）、庞大的空间和员工队伍还是越来越宏大的目标。（关于最后一点：豪瑟沃斯的创立者们现在已经建立起了一个跨越多个领域的帝国，旗下包括多间画廊、一家非营利研究机构、一家酒店、一家餐厅、一间礼品商店和一本品味高雅的杂志。）
人们很容易把这样的演变视为某些怀揣野心的画廊主们贪求不断扩张的副产品。在这样的剧情设定里，没有灵魂的卖家们试图尽可能地利用艺术的崇高性来换得更多的金钱。毕竟，他们只是销售人员，是这样吧？
然而，很多普通人还是会期待一大群艺术家（无论规模有多大）的作为会有所不同。Meow Wolf的扩张则戳破了这一幻象。这家公司接连在四座城市开设供大众娱乐的空间也表明除了传统画廊模式和销售人员外，也有其他艺术圈中的角色认为自己必需快速而激进地拓展自己的版图。
在一套营利模式的艺术系统中，创作者们和经销商们面对着同样的利益刺激。所以，尽管Meow Wolf售卖的是一种体验而非一种产品——除了他们的礼品商店外——但归根结底，他们始终是在“销售”。而且即使没有画廊关系和实体的销售品，售卖这一行为永远意味着要得到“更多”。
2018年，南·戈尔丁（Nan Goldin）在哈佛艺术博物馆前表演“die-in”。图片：TW Collins
戈尔丁标准
《艺术新闻》（TAN）的克莱门斯·博姆斯多夫（Clemens Bomsdorf）转述了一家重要国际画廊和一家区域性拍卖行之间的纷争，这个事件也说明了艺术市场数据方面的一些局限性。争议的核心是有关南·戈尔丁的《在火车上的自拍，德国》（Self-portrait on the Train, Germany），它在挪威的Blomqvist拍卖行的预估价为4200欧元到5300欧元。但该作品最终并未上拍：“仅在拍卖开始前几天”，拍卖行应戈尔丁的全球代理画廊玛丽安·古德曼（Marian Goodman）画廊的要求，答应撤回了这件拍品。
问题在于是什么导致了古德曼的介入。对此，画廊只提供了以下声明：“由于该作品的状况报告有异，因此我们提醒拍卖行作品不宜出售。”而拍卖行的一位专家则拒绝发表评论。
但是，被《艺术新闻》描述为“供应商代表”的一个消息来源则将争议归咎于作品的估价，而不是作品本身状况。虽然博姆斯多夫使用了略有不同的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但我们了解到的是Blomqvist拍卖行的那版《在火车上的自拍，德国》是artnet价格数据库中这件作品的最低估价，而过去20年内的前两个版本售价都是这家挪威拍卖行估值的四倍。
导致这件作品撤拍的两方面原因都可以成立，或者说实际上皆同时为真相。如果拍卖行负责的话，有问题的作品估价都应该低于状况良好的作品估价，而任何想要保护其艺术家的画廊都应该尽量避免有问题的作品在出现在拍卖场上。
6月28日的法国巴黎，一位在法国博物馆研究与修复中心的艺术保管员在修复弗朗索瓦（蒙莫朗西公爵）的盔甲。图片：PATRICKKOVARIK/AFP/Getty Images
后者的原因很简单：在线查看拍卖结果时，通常会忘记作品的状况，特别是在作品卖出后的几个月甚至几年。一旦实体的艺术作品被简化为数据，人们往往会默认为这些作品每一件都是崭新的或至少接近全新的状况。毕竟，目前的三大拍卖行中，只有苏富比一家允许用户查看售出作品的状况报告。由于artnet价格数据库的同事们只能记录拍卖行能够量化和确认的数据，所以数据库中并没有作品状况的信息。
不过，我在画廊工作时期浏览了无数区域性拍卖行的拍品信息，因此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假设任何上拍的作品都处于良好状态，那这个想法十分危险。当你抵达现场看到一件在状况报告中被描述为带有“细微瑕疵”的作品，实际上像是文艺复兴节上别人骑马比武时的盾牌一样斑驳时，应该会迅速感到一阵恐慌吧。我只想说，规模较小的机构对于出售“知名艺术家有问题的作品”的兴趣，应该与出售“可疑的艺术家的好作品”相差无几（甚至更明显）。
尽管交易双方有时候也会选择相信，南·戈尔丁同一件摄影作品的两个版本也不会完全相同，但实体作品依旧非常重要。所以，当我们看到表面相似的作品有着相去甚远的拍卖定价时，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成本意识
派拉蒙工作室的洛杉矶弗里兹（Frieze Los Angeles）场馆。图片：FrazerHarrison/Getty Images
一位消息人士此前向《艺术新闻》的Anny Shaw证实，弗里兹艺博会（Frieze）的大股东、娱乐经纪巨头Endeavor集团正在解除向沙特主权财富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出售的4亿美元股权。此举是由于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与《华盛顿邮报》记者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今年秋天在沙特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领事馆内被杀害事件有所牵涉。
在卡舒吉于今年10月失踪后不久，《好莱坞报道》就曝出消息，称Endeavor集团的律师“正在起草文件”以撤销这笔交易。然而当时似乎还无法确定，这一举动是否意味着集团已作出最终决定，或者仅仅是公司在给自己打预防针以便在确凿证据出现时脱身（Kenny Schachter此前也在他的专栏中指出，这项合作的终止“仍然没有生效”）。
而现在Shaw的消息意味着Endeavor已经做出了决定。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正如她所指出的那样，对于艺术圈而言这一举动的问题就变成了这些资金的损失是否（或多大程度上）会影响弗里兹艺博会及（明年2月中旬将要首次亮相的）洛杉矶弗里兹艺博会。虽然Frieze从未确认过Endeavour所占有的股权规模，但相关税务文件显示该集团是Frieze品牌离岸母公司Denmark Street Limited的大股东（弗里兹的联合创始人Amanda Sharp和Matthew Slotover仍旧把持公司的方向）。
很明显，艺术界的许多人现在都希望非营利机构会拒绝那些自身有问题的潜在赞助商所提供的金钱和影响力。可以说，本月最大的艺术事件就是围绕惠特尼美术馆董事会副主席沃伦·坎德斯（Warren Kanders）的丑闻——沃伦同时也是催泪瓦斯和防爆装备制造公司Safariland的拥有者，其公司生产的催泪瓦斯在今年11月下旬用于对抗试图越过蒂华纳-加利福利亚边境的移民。
卡舒吉失踪事件发生的前后，大都会美术馆和布鲁克林博物馆也拒绝了沙特为各种阿拉伯艺术项目提供的资金。另外，伦敦国家美术馆提前了几个月，选择不再与石油巨头壳牌公司续签其备受批评的长达12年合作伙伴合同。
然而，Endeavour和弗里兹都不是非营利性机构。因此，Endeavour的这一举动不仅打破了营利性机构可以免受和非营利性机构相似的公共道德压力这一长久的迷思，同时也表明即便是与艺术有某些利害关系的商业机构也会考虑到公众看法会使来源不当的资金赞助（所产生的影响）被持续放大和扩散……随着我们进入2019年，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现象。
请记住：我们总是在做出选择，但它们通常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编辑：李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