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古代艺术”获悉,在东京国立博物馆最近公布的“颜真卿:超越王羲之的名笔”特展(2019年1月16日-24日)的展品清单中,消失了近百年的北宋李公麟所画《五马图》出现在了展览的第五章“颜真卿在宋代的评价——尊重人性和探索理念”里。此卷自清代末代皇帝溥仪以赏溥杰名义盗运出宫后,至今已近百年;流入日本后曾被藏家宣称毁于二战战火。如今突然露面,成为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品,令人又惊又喜。
从目前有关媒体发布的东京国立博物馆《五马图》局部看,其中并非全然白描,而是有着“浅设色”的特点,不过此作真面目到底如何,以及此作何以入收藏东京国立博物馆,日本方面尚未公布。
颇有意思的是,12月20日起在上海举行的荣宝斋上海秋拍艺术品预展上,也有一件溥儒所临的《五马图》。
传东京国立博物馆公布的李公麟《五马图》局部
北宋 李公麟《五马图》局部 珂罗版
《五马图》为北宋大画家李公麟所画,画卷分五段,前四段均有北宋书法家黄庭坚的题签,卷尾有黄氏跋语,另有南宋初的曾纡跋,言及黄庭坚题于元祐五年(1090年)。此卷南宋时归内府收藏,入元、明,经柯九思、张霆发诸家递藏,康熙年间藏河南商丘宋荦家,乾隆时入清宫乾隆皇帝两次在《五马图》图上题文,著录于《石渠宝笈重编》。
《五马图》在清宫珍藏200多年后,民国时期,末代皇帝溥仪以赏赐溥杰的名义盗运出宫。据张伯驹《春游琐谈》记载,溥仪在天津日本租界张园居住时,日本人以两万日金得到宋梁楷卷。这件事由当时的陈宝琛经手。事成之后,日本某侯爵又想以日金四万得李公麟的《五马图》卷,献给日本天皇。这时,溥仪愿以40件书画售日金40万,而《五马图》则不索价,献给日本天皇。此事又是陈宝琛经手,于是用溥仪的名义将40件书画赏给了陈宝琛的外甥刘可超。刘用其中的四件向天津盐业银行抵押4万元,其中有《秋山平远图》、《五马图》、《摹怀素书》和《姚山秋霁图》。押款两个月后,刘归还1万元,取走了《五马图》。自此以后,《五马图》藏于何处、藏于谁手一直云遮雾罩。二战后还曾被日本藏家宣称毁于战火。七十余年来,《五马图》再无消息。其珂罗版现藏于故宫博物院图书馆。
朱省斋在《海外所见中国名画录》(香港新地出版社1958年)一书中记有,任职于京都国立博物馆的岛田曾见此作。书中说,李公麟名作《五马图》卷,曾为日本某私人收藏家珍藏。但密不示人,几无知者。后来竟毁于“二战”战火,仅有珂罗版图片传世。岛田曾在战前某位法学博士家中见到过这件稀世名作,他也是唯一亲眼见到过《五马图》原作的学者。岛田应该也是一位收藏家,但可惜此方面的资料不多。
一些艺术类微信公号称,东京国立博物馆近日已公布《五马图》的真迹局部,其中并非全然白描,而是有着“浅设色”的特点。不过澎湃新闻记者访问东京国立博物馆官方网站,并未发现其公布的真迹图片。
据一位分析者称,从目前公布可见的设色五马图看,“仅在缰绳和人面部施有浅朱砂色,且技法几乎仅为简单的平涂,红色颇为单薄飘忽,呈透明状,迥异于笔者此前的想象,十分突兀,全无宋画中惯有的沉着气息。书画界期待东京早日公开全图面貌,准备好接受或质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李公麟。”
李公麟(1049—1106年),字伯时,号龙眠居士,舒城(今属安徽省)人。北宋著名画家。神宗熙宁中进士,官至朝奉郎。好古博学,喜藏钟鼎古器及书画。擅画人物、佛道像,尤精鞍马,更以白描画法独步当世,被评者推为宋画第一。传世作品有《五马图》《维摩诘图》等。
《五马图》以白描的手法画了五匹西域进贡给北宋朝廷的骏马,各由一名奚官牵引。画中无作者款印,前4马后,各有黄庭坚签题的马名、产地、年岁、尺寸,卷末有黄庭坚“李公麟作”题跋。这些由西域诸国进贡的骏马,马名依序是“风头骢”、“锦膊骢”、“好头赤”、“照夜白”,第五匹马佚名,经考证可能为“满川花”。五位奚官前三人为西域装束,后两人为汉人。
黄庭坚题跋:
余尝评伯时人物,似南朝诸谢中有边幅者,然朝中士大夫多叹息伯时久当在台阁,仅为书画所累。余告之曰:伯时丘壑中人,暂热之声名,傥来之轩冕,殊不汲汲也。此马驵骏,颇似吾友张文潜笔力,瞿昙所谓识鞭影者也。黄鲁直书。
然而《五马图》中为何独第五马没有黄庭坚题写的马名,乾隆在画中跋上说,第五匹马非李公麟原作。
原文如下:
前四马皆著其名与所从来,而此独逸,岂即曾纡跋中所称满川花耶?要非天闲名种不得入伯时腕下,当是后人窜取题识真迹别为之图,以炫观者,是以并公麟姓名割去楮尾,更无馀地,亦其证也。御笔。
北宋 李公麟《五马图》珂罗版(请横屏观看)
有意思的是,就是宋代《五马图》即将亮相东京之际,这些天在上海举办的荣宝斋(上海)秋拍预展上,也出现了一件清代宗室溥儒(1896-1963)所临的《五马图》,上有“旧王孙”、“溥儒”等印,溥儒的临作《五马图》以极其细腻生动的笔触勾勒出五匹形态各异的西域贡马,尤其对照夜白这一骏马的刻画精准而颇有神韵。
款识为:“风落拳毛吹不开,障泥宫锦尚方裁。分明旧日青骢马,曾侍长扬羽猎来。菊花骢骏系金环,万里西来青海湾。昔日年班常贡马,而今不入玉门关。霜鬣临风静不嘶,紫云一片降天池。龙媒谁系黄金辔,疑是承平待漏时。轮台暮雪折旄头,金鼓频摧战不休。一自昭陵生宿草,朔风吹老九花虬。踏尽平沙苜蓿香,校人控御久调良。伍胥乞食过吴市,莫叹生刍引鹔骦。花前立仗旧奚官,曾侍先朝鬓已残。此日西陲新贡马,青丝控勒也应难。塞苑冰河万里过,曾随汉将战交河。自从天马来西极,落日中原苜蓿多。心畬。”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