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认为现代艺术最伟大的杰作是毕加索的《亚维农的少女(Les Demoiselles d’Avignon)》,那是你必须去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看看的作品。但现在,当然是马奈的《女神游乐厅酒吧》。没有任何一位艺术家能够像马奈那样,在1883年屈服于梅毒之前,完成最后一幅雄伟的画作中捕捉到现代生活中的激动和焦虑,骚动和惊奇,美丽和恐怖。”
这是艺术评论家乔纳森·琼斯眼中的马奈《女神游乐厅酒吧》,也是科陶德画廊正在英国国家美术馆展出的作品。“澎湃新闻·艺术评论”获悉,科陶德画廊由英国实业家、艺术收藏家塞缪尔·科陶德(Samuel Courtauld)创办,以印象派和后印象派收藏知名。2018年9月起,科陶德画廊画廊闭馆进行修缮,预计于2020年重新开放。而在修缮期间,科陶德画廊与英国国家美术馆合作,展出两馆收藏的超过40幅印象派与后印象派画作,通过塞尚、雷诺阿、马奈、乔治·修拉等人的作品,回顾18世纪60年代至20世纪早期的法国绘画发展。
科陶德画廊借展作品包括马奈《女神游乐厅酒吧》、修拉《擦粉的女人》、图卢兹·洛特雷克《红磨坊入口的珍妮·阿弗莉》等;而国家美术馆的展品则包括塞尚《自画像》、毕沙罗《夜晚的蒙马特林荫大道》等名作。
《女神游乐厅酒吧(A Bar at the Folies-Berge?re)》,马奈,1882年
这是1882年的巴黎。在马奈的作品《女神游乐厅酒吧(A Bar at the Folies-Bergere)》中,在女招待后面的大镜子里,男性面孔是闪闪发光的星星下的灰色面具,在空中旋转,就像烛台闪闪发光的万花筒碎片和月光般的煤气球。她把双手放在她面前的冷大理石柜台上,好像要在一个变幻莫测的阴影世界中稳住自己。
这位酒吧女招待有着稻草色的头发和深邃的眼睛。这些东西的颜色是原始的和真实的。 她的窄腰上衣是普鲁士蓝,是19世纪法国绘画革命化的现代化学色彩之一,与她旁边的水晶碗里的橙子形成了对比。绿色和琥珀色的液体,香槟酒瓶上的金箔,以及花瓶中的紫罗兰色和白色花朵都将她融入感官现实,然而她却被这个地方的醉酒腐败所疏远。在镜子里,我们看到戴着大礼帽的小胡子男人正在跟她说话。他危险地出现了。杀气腾腾。
我曾经认为现代艺术最伟大的杰作是毕加索的《亚维农的少女(Les Demoiselles d’Avignon)》,那是你必须去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看看的作品。但现在,当然是《女神游乐厅酒吧》。没有任何一位艺术家能够像马奈那样,在1883年屈服于梅毒之前,完成最后一幅雄伟的画作中捕捉到现代生活中的激动和焦虑,骚动和惊奇,美丽和恐怖。
《剧院包厢(La Loge)》雷诺阿,1874年
马奈的这幅天才般的绘画通常挂在伦敦市中心斯特兰德的科陶德(Courtauld)画廊。目前,当这个画廊正在翻新时,这件作品和其他一些被选中的大师杰作已经从它的收藏库成功被转移到了几百米外的路口,英国国家美术馆之中。这一次,因为将国家美术馆自身精湛的法国19世纪艺术收藏品与20世纪20年代工业家塞缪尔·科陶德(Samuel Courtauld)积累的精湛的艺术品混合在一起,使得展览实际上可能比参观巴黎的奥赛博物馆来得更好。这无疑是一个炫目的展厅。但为什么主办方给了它这么沉闷的头衔呢?这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富有洞察力的展览,一次又一次地揭示了波德莱尔时代的法国先锋派革命天才。
《杜乐丽花园里的音乐(Music in the Tuileries Gardens)》,马奈,1862年
这其中,有一幅描绘了诗人,艺术评论家和药物爱好者查尔斯波德莱尔肖像,出现在1862年马奈的作品《杜乐丽花园里的音乐(Music in the Tuileries Gardens)》中。他坐在衣着光鲜的人群中,处在翡翠般散落的树冠下,他的特征正在疾病和阴郁中坍塌。波德莱尔的诗歌描述了现代生活的倦怠。在他的批评性文章中,他呼吁艺术家们成为表面炫目以及现代性的内在神秘感的冷静观察者。波德莱尔和马奈是好朋友。马奈作为现代生活的典型画家,将自己描绘成这个场景的边缘,一个高个子,身材苗条,带着生姜胡须的花花公子,在人群中可以立刻被发现。同时,他正看向我们,仿佛要分享他的观察结果。
这幅作品是英国国家美术馆馆藏,同时,它为马奈的《女神游乐厅酒吧》提供了一种解读的钥匙。这是他和他的朋友波德莱尔进化的现代艺术观念的宣言,在一些正在融化的思考中,这种宣言在悲伤的、漂泊的酒吧女郎上达到了极致的体现。
《阿涅尔的浴者(Bathers at Asnières)》,修拉,1884年
这个由两个世界上最好的19世纪法国艺术收藏品汇集在一起的展览,同样令人惊叹地展示了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的点彩派观念。国家美术馆展出了史诗般的修拉的作品《阿涅尔的浴者(Bathers at Asnières)》。这幅梦幻般的作品作于1884年,表现得画面人物也最为亲密,全为男性的工人阶级们正在塞纳河边休息。而科陶德画廊的收藏是有着洛可可梳妆台场景的《擦粉的女人(Young Woman Powdering Herself)》,那是修拉于1888 - 1890年间完成的。画中的女子是修拉的恋人马德莱娜·克诺布洛克。修拉以其著名的点彩画技巧,通过大胆的用笔,以数千个小圆点创造出她的管状的手臂、球形的乳房和蓬拙的头发。
《擦粉的女人(Young Woman Powdering Herself)》,修拉,1888-1890年
教科书上说,点彩派是根据我们对光色进行科学分析后所尝试的绘画。而在这里是纯粹的视觉盛宴。克诺布洛克的层层叠起的头发由无数的棕色,蓝色和橙色点组成,她的身体则如一个苍白的原子星系。她坐在迷幻的蓝色海洋壁纸前,飘渺的金鱼似乎在那游泳。
科陶德的家人作为法国新教难民来到英国。无论这个法国遗产是否充满激情,他不是单单购买了明显的印象派高光作品(科陶德画廊只有两幅莫奈的作品),而是以更具挑战性的杰作展示了波德莱尔如何描绘“现代生活”,带领艺术家走上革命的道路。
图卢兹·洛特雷克的作品《红磨坊入口的珍妮·阿弗莉》被摆放在入口处。画中,这位著名的舞蹈家走在波希米亚的名人与贫穷之间时,显得不愉快。
《Nevermore(永远不再)》,高更
如果说图卢兹· 洛特雷克是在蒙马特发现现代生活,那么保罗·高更则在塔希提岛寻找到了。他的作品《Nevermore(永远不再)》是波德莱尔最看重的杰作。波德莱尔是恐怖作家埃德加· 爱· 伦坡的粉丝,这也使他成为法国先锋派的崇拜者。“Nevermore(永远不再)”就是那只不祥的乌鸦不断重复的话语。它被写成英文,出现在高更在画布上,而不祥之鸟则变成了一个色彩缤纷的太平洋物种。一个年轻的塔希提女人躺在沉思的悲伤中。她裸露着,但吸引着人们眼球的是她的脸。此外,还有她的思绪。她在沉思什么?
《玩牌人和叼烟斗的男人(The Card Players)》,塞尚
《静物与石膏丘比特(Still life with Plaster Cupid)》,塞尚
保罗·塞尚在国家美术馆的伟大自画像中萦绕着同样沉思的不确定性,这幅作品与科陶德画廊馆藏作品,包括《玩牌人和叼烟斗的男人(The Card Players)》在内的非凡作品并列在一起。在塞尚那幅作于1894年的滑稽和神奇的《静物与石膏丘比特(Still life with Plaster Cupid)》中,展现了希腊爱神雕像的沉思,但他被阉割的迹象非常明显。围绕在他周围的是发芽的洋葱和球状的苹果。桌子似乎倾斜到空中,在这个滑坡的顶部挂着一个苹果。然而,根据我们认为所知道的一切,它应该是滚下坡的。
接受这个吧,牛顿。在马奈的艺术中,是用感性的讽刺来观察现实世界。当我们看到塞尚晚期的杰作时,苹果不再遵守万有引力定律。这是1860年后的法国艺术现代化转变得如此之快的衡量标准,也是这个A级展览对于观众的震撼程度。
展览《科陶德画廊印象派收藏展》将展至2019年1月20日。作者系卫报评论员。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