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
王飞
出现在本周“中国好歌曲”舞台的六名歌手,有一个非常统一的主题,那就是摇滚。即使老钱的布鲁斯风格和王晓天的民谣曲风,并不算是标准意义上的摇滚,但在国内乐坛,这两种音乐形式,历来也常常被归类为广义的摇滚乐范畴。
曾几何时,摇滚乐这种舶来品,在国内主流的舆论里,也被视为洪水猛兽,因为它代表着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的生活方式,以及不正确的价值观,会让很多正常人、普通人听了之后,整个人都会感觉不好。
而另一方面,崔健所定义的中国摇滚,因为从一开始就涉及了精神层面的反思、自省,也让摇滚乐在中国不自觉的背负上“摇滚精神”的包袱。不是说摇滚乐不需要精神,而是不应该唯精神,从而忽视了音乐本身,以及摇滚乐另一种非常重要的意义——自由。摇滚乐如果只讲究精神,很容易是会成为摇滚精神病的。
到了现如今,当你再说起自己是玩摇滚的,其实也就和说自己是玩音乐的,甚至当保安送快递的,几乎差不多算是一回事。摇滚乐变得越来越民平化,也越来越主流化,终于可以全天候播出,终于可以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晚会和舞台,更不用说各大Live和音乐节,那里本来就是它们应该出现的地方。
在这个多元的时代,摇滚乐也越来越多元化,而低门槛的“准入机制”,一方面让崔健、“唐朝”这样的摇滚英雄越来越难以出现,摇滚作品的整体质素不再精英化,而是中庸化、常态化。但另一方面,平民化、草根化的中国摇滚,实际上倒是在飞入寻常百姓家之后,还原了摇滚乐的本色。也许这些声音未必个性十足,也许其中的题材有些沉词烂调,但有时候摇滚乐这种形式本身,确实还是一种自我释放最好的方式,一种证明理想尚存的最佳音乐载体。
相比九十年代的中国摇滚,现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摇滚,在曲风上无疑是越来越多元了,可供模仿和借鉴的模板也越来越多了。就像第六期“中国好歌曲”出现的几位歌手,王飞的《城堡》,就像是汉化版的Linkin Park;李夏的《今宵列车》可以听到些许“九寸钉”的影子,金虎的《爱一直都在》里一直都在的,则是Radiohead或是Oasis这两支英伦摇滚团体的影子。这种类型化曲风的问题,也是目前中国摇滚的一种通病,这也成了桎梏、束缚许多年轻人音乐创造力的根本原因。就像第六期节目中金虎的《爱一直都在》那样,他不仅是照着英式摇滚的路子弹的吉他,甚至也是照着这个风格写的旋律,当编曲渗透到原本应该自由本色的创作里,特点与创造性自然就减弱了。也许,第六期节目中许多歌手之所以成为了剩男剩女和遗珠,多多少少也是受到这方面原因的限制,使得他们在第一时间内,无法凭借作品本质的旋律和内容,瞬间吸引四位导师的耳膜。
而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中国摇滚乐也不乏出现了许多优异的创作者。比如被周华健收入战队的“天堂”乐队主唱雷刚,就是将京味民谣融入摇滚乐很好的一个范例。“南无”乐队的主唱刘相松,则用中国传统戏曲的唱腔来创作并演绎作品,同样让作品拥有很高的辨识度。
另一方面,从今年“中国好歌曲”舞台各位导师的收歌也可以看到,许多明显带有九十年代印迹的作品,反而成为导师们推杆的动力所在。周三的《一个歌手的情书》,无论是遣词还是用语,甚至是作者本人的思维模式,甚至是其中的物价观,都像是九十年代的产物;赵照和赵雷两师徒的作品《当你老了》及《画》,更很好地秉承了九十年代中国摇滚民谣的浪漫主义血统;灰子的《飞鸟》可以听到还是“飞”乐队主唱时期许巍的味道……种种的种种,与其说是一种复古情怀在回潮,不如说是一种理想主义情怀的回潮。一方面可以说九十年代的中国摇滚,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中国摇滚时代;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这个时代浮躁功利的土壤,很难孕育出最佳的摇滚种子。而借那个时代还魂心中不灭的理想,就成了最好的方式。这不是最佳的方式,却是可以接受的穿越。
相比其它选秀节目唱摇滚更多突出高音、呐喊和嘶吼这样的演唱看点,“中国好歌曲”因为主题定位的不同,也在无形中为中国摇滚乐如今的发展状况,提供了真正多元化的版图,能够真正从词曲唱等各个细节以及整体方面,对目前中国摇滚乐好的与坏的层面的东西,都提供一种参照性的评估。这里面有摸索、有投机、有借鉴、有模仿、有创新、有真诚。这是一个没有崔健的中国摇滚时代,也是一个没有绝对巨星的摇滚时代,却是摇滚乐不再神圣与神秘的时代。唯一不变的是,不管你摇不摇滚,走心、热血、入耳和理想,却始终是不能回避的东西。
(编辑: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