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1日是张国荣逝世十周年
4月1日,是愚人节,更是张国荣的忌日。我掰了下指头,大概是从2007年开始,作为一个娱乐媒体从业人员,我几乎每年都要写一写张国荣,无非是盘点他的歌曲,他的电影,他的造型,采访跟他合作过的名人,比如有一年我就采访了他在《霸王别姬》时的京剧老师和化妆指导宋小川——就是电视剧《大宅门》里让蒋雯丽要死要活的万筱菊,还有电影导演叶大鹰,我专门跋山涉水跑到京郊采访,最后要回来的也就是几句话,大概就是他是一个非常敬意和谦虚的好人,好演员,还有陈凯歌导演,说在筹备《梅兰芳》的时候,找黎明聊角色,黎天王抽烟的样子把导演吓一跳,神似张国荣,以为哥哥回魂了。
所以,春天里关于张国荣,大概是只能听到这些故事,这些片段,这些只言片语,就像柳絮是要飞的,小动物是要嘤嘤呜呜的,文艺青年是要感伤的,爱情片是要上映的,有人是要哭的,也有人是要骂的。
张国荣选择了一个开玩笑的日子告别了人世,有时候我在想,这一个选择或许是天性调皮的他给影迷歌迷和那个被称之为娱乐圈的地方开了一个哥哥式的玩笑,我不觉得他是一个天生悲情忧郁的人,在早期的歌曲里,他的形象就是“阿飞”,张扬不羁,充满了青春期的冲动;更大量的电影里,他的形象就是搞笑的邻家哥哥,要泡妞要耍宝偶尔还有杀杀人跳跳舞。张国荣的玩笑,是文艺的,狡黠的,也是难解的。
他在跳楼之前说要好好看看香港,但离去之后我觉得我们越来越看不清张国荣了,他其实是面目模糊的,暧昧的,指向不明的。不要拿他的性向说事,2003年4月1日在同性恋文化中肯定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一天,在某种程度上,黄耀明和何韵诗先后宣布“出柜”更有指导意义,张国荣也没有义务成为特定人群的精神寄托,欣赏他多样的美不等于要绑架他为自己的人生选择做榜样。也不要说,张国荣的故去是一个时代的故去,我是很讨厌这个说法的。历史是个人史,码字为生的人都知道,怎么写都是“一个时代的开始或者结束”,罗文是时代、梅艳芳是时代,好多人都是时代,你要写王宝强是时代,汤唯吴秀波是时代,也是可以说得通的。所以,请不要让张国荣在离去后,还那么累的成为文化和时代的代表,有点虚,他就是他,也唱过“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如果我真的是张国荣朋友,我替他觉得好累,他不算长的一生,作为艺人的生涯,总是被一阵阵疾风包裹,去那里去这里,做别人眼中的哥哥。所以如果可以选择,在春天里,其实可以不想张国荣的。他的电影,他的歌,在夏秋冬随时可以拿出来根据自己的心情回顾,私人的,三五好友的,都可以。在春天里,做春天里该做的事不是挺好的么。
张国荣是独一无二的,是唯一的。在他离去的十年间,我曾经听说以下几个人名被认为有他的神韵:陈志朋、陈坤、黎明、李宇春……甚至有韩寒,因为他翻唱了《我》。演员文章也在芒果台翻唱了《风继续吹》。当事人未必都是自觉,但对于媒体来说,大概都是话题。在西方,猫王和梦露也是一再被复制,被消费,所以我们应该习以为常。我想如果有一天,在影视作品里有人可以轻松地调侃张国荣的经典角色,甚至有些恶搞,这才是时代的进步,张国荣生前也是一个相当大度和有娱乐精神的人,他自己在贺岁片里都曾扮演过很娘的受气包角色,他不care,我们那么care干嘛。作为一个艺人,如果他的形象成为文化符号,倘若要生命力持久,就应该是具有最大限度的包容度,兼收并蓄,张国荣的形象当然是文艺的美的,颠倒众生的,但为什么不可以是欢闹的,邪气的,很快销品的?纪念或者怀念的最高境界,就应该是降低成本,我们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张国荣的形象,他的歌或者角色,应该是可以被复制和模仿的,从而成为华语流行文化中最有生命力和包容空间的一种。在商业社会,文化符号的生命力就在于复制。
也有人在想,倘若张国荣活到今日会如何,会不会像阮玲玉一样感叹人言可畏,他大大咧咧,私底下抽烟与女明星朋友开玩笑,如果有些话被拿去做标题,都会引起轰动。我想,张国荣在文本中(我真的不了解他)好像就是一个敏感的,善良的小孩子,很容易受伤。但是人是可以随着环境变化的,昔日的翩翩公子赵文瑄不也变成今天网络上的谐星大叔,如果张国荣活到今日,已经足够证明他的意志力和潜力,我丝毫不担心哦,说不定他比黄渤还游刃有余,荤素不忌,媒体拿他一点都没办法,谁让他那么帅!就像汤唯,谁让她那么文艺!我才不要做太监替皇上担忧的事呢。
没有人问过我,最喜欢听张国荣哪首歌,最喜欢张国荣哪部电影。我现在很认真的问自己,哎呀,突然很模糊了,有些旋律有些片段,历历在目,但要认真说起最喜欢的时候,突然纠结忸怩了。我想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吧,解读自己和别人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包括亲爱的张国荣。在春天里,不想张国荣,呵呵,想这件事太刻意了,如果春天在,他就在,春天不在了,他还是在的。嗯,是有些装逼,但意思就是什么事情刻意了就不好玩了。
(编辑: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