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琥身上有很强的大女人气场。眼妆浓重,黑色短发根根直立,嗓音粗哑,铿锵的笑声透出一种豪放感。即便她很安静地唱起那首红遍街头巷尾的《没那么简单》,也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局外人姿态,如过来人一般,微笑着,用沙哑嗓音告诉你,“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49岁的黄小琥,走红不过三年。女歌手最珍视的黄金时代,她默默无闻地隐匿于PUB里,日复一日,唱了20多年。那些低落隐忍的岁月,总被她一笑而过地以“我是PUB公务员”略过。
“红与不红,都是一样的生活。”如今,红遍华人圈的黄小琥马不停蹄在大陆巡演,并将于12月29日举行上海首个演唱会。这场名为“对爱期待”的演唱会,黄小琥挑了很多经典老情歌,《你把我灌醉》、《千里之外》、《突然的自我》,无一不围绕都市人的爱与困惑。
“好音乐有疗愈的作用。”黄小琥每次唱起《没那么简单》,台下各怀心事的痴男怨女总是眼眶潮湿。她明白这些年轻人眼泪背后的迷惘、哀愁与孤独,“我也曾经20岁好不好!”她会难过,但也替他们高兴,“高兴他们又多看到自己一点,更懂得爱是怎么回事,痛是怎么回事。”
忍受寂寞的耐力
“这个行业好痛苦,我只想唱歌而已。”19岁开始在PUB驻唱的黄小琥,27岁拿到台湾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时,忍不住落泪。
她直言自己不美,“我真觉得自己不好看,太中性了。”脸部轮廓过于硬朗,宽厚嗓音里藏着粗哑,在明星审美程式化的年代,一头短发的她尽管化了妆戴了耳环,也常被误会成男人。在长发大眼美人占据娱乐主流的时代,她拿到的最佳新人奖完全没有推波助澜的力量,依然游移于边缘。
获奖那夜,她哽咽着说:“为了让别人认同,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这包括歌唱实力,以及忍受寂寞的耐力。今天晚上是我最不寂寞的一个夜晚。”这位22岁闪婚并与母亲决裂的女人,5年后结束婚姻,被迫离开1岁女儿。她以为金曲奖之后就可走出人生困局,但残酷的事实是,她从此寂寞了5年。
她不介意谈自己失落时连续三个月找唱片公司借钱,没钱没工作没朋友的困境,也会笑着回忆自己是如何不顾健康地像游魂一样麻木生活,每天在家看20小时电视。“那时候,音乐是我最好的朋友。开车时候听,发呆的时候听,除了睡觉,每时每刻都在听。”
重操旧业去PUB唱歌,是黄小琥当时主要的生计来源,也是她拯救自己的机会。[NextPage]
“一年365天,300天要唱歌。一周五天都过夜猫子的生活。”PUB通常晚上八九点开场,黄小琥大多在深夜登台,她的听众都是安安静静守候,“只要我的场子,都是来听歌的。”
固定场合,固定乐队,固定听众,让黄小琥安心享受PUB的狭小舞台。她形容自己是运动选手,在这个“很多歌手不屑”的舞台上日日操练,“我很庆幸自己在PUB唱了20年,坚持热度,一直到现在。”
黄小琥是PUB里最勤奋的歌者,她觉得,把自己埋进工作是有效走出阴影的方法。养成勤奋工作的习惯,是自信这习惯能抵御任何灾难与打击。但每日面对形形色色的酒吧客、终年不变的夜间舞台,唱得多了,也有疲倦懈怠时。漫长的20年里,她也会觉得唱歌没劲,“觉得自己的歌唱路就是这样了。唱片业那么萎缩,没有伯乐发掘,也看不到什么未来。”
小时候,黄小琥的梦想是学跆拳道,骑自行车环游世界。在PUB唱得倦怠时,她会收拾行囊立刻上路,用旅行的方式,把坏情绪快速消灭。“现在,全世界除了南非、俄罗斯和南美洲,我全去过了。”她总结,每次情绪低落时,只要踏上旅途,“整个人归零,再回到原点,一切重新开始。”
生活没那么简单
跟黄小琥聊天,不会有期期艾艾的回旋,她喜欢大白话,干净利落,快人快语,不怕得罪人。在PUB唱歌时,一位过生日的客人默默写了纸条点歌,她在台上请对方举手示意,没回应,于是对着台下大喊:“寿星,你是来偷情的吗?不敢举手!”
她完全没料到,唱歌没让自己走红,这种直截了当的语言风格却令她迅速被关注。2008年,黄小琥担任台湾综艺节目《超级星光大道》评委,直率不做作的讲评个性被网友封为“灭绝师太”。同年,她举办个人巡演,演出场次从4场加到10场仍一票难求。加盟华纳唱片后,《没那么简单》一夜轰动。迟来的事业高峰并没让黄小琥迷失,她说:“我很早就知道什么是现实,人生百态与人情冷暖,我体悟很多。人生的跌宕起伏我都经历过。我用唱歌认识自己、肯定自己,进而表达情感、体验人生。”
“总是不安,只好强悍”,《没那么简单》中的词,在黄小琥看来“道出了每个人内心未被说出的点”,“爱情没那么简单,生活也没那么简单。现代人看上去很强悍,其实内心都很脆弱。”人们听她的歌会哭得稀里哗啦,她自己却不再流泪。
依然单身的黄小琥,与二十多岁的女儿住在一起,母女俩更像是一对朋友。她收女儿的房租,允许她文身,随便她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只告诫她,要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负责,无论如何,开心就好。
“红与不红都无所谓,心态是最重要的。”明年就满50岁的黄小琥,依然像年轻时候一样,将眼光放在当下,“珍惜现在拥有的,胜不骄,败不馁。”对她而言,生命的核心就是唱歌。不红的时候在PUB里对几十个人唱,红了以后在体育馆对上千人唱,其本质都一样。她的梦想,是像那些老一辈戏曲演员一样,“哪怕再老,都还可以唱。”
(编辑:郭宇)